严惊月醒来时旁边已经空了,昨晚睡得很热,仿佛被跌进了保暖的羽绒中,轻薄松软的羽绒经不住她的重量,一直在不停的坠落。
严惊月下床掀开窗子一角,发现瑄持正在放走一只信鸽。
好像瑄持皇太子的身份一直隐隐约约,严惊月也不曾把他即将继承大统的皇长子当成一回事,信鸽煽动翅膀朝着一个方向目标清晰的飞去,严惊月心里觉得怪怪的。
就好像认识了个油嘴滑舌穿着破破烂烂如同乞丐的陌生人,一直声称自己是城中首富。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在玩笑瞎说,但有一天太阳从西方生气,河水向高处流,他穿着流光溢彩的出现在眼前。
严惊月心里正是那种感觉,瑄持凭借自己乱七八糟的风评,让满朝文武勋爵贵族大半以上都觉得他这太子之位做不长。
郎中姓钟,家中大郎起来的早,严惊月将头发随便挽了出来,大郎往堂屋里端野鸡汤,小声招呼她:“来吃饭了。”
严惊月坐在饭桌前,盯着热乎乎的鸡汤出神,郎中在拿石臼打药,二郎在挑拣草药中的杂草,大郎出去端饭。严惊月勤快的给每个人盛了汤。
瑄持走进来坐在她旁边,将自己面前鸡肉多的汤换给了严惊月,严惊月给自己的碗里只盛了汤没有鸡肉。
“我不想吃。“严惊月又把汤换回来。
钟家大郎把粗面馒头端上来:“吃些吧,我今起的早,将鸡骨头都剔了。”
说着又舀了满勺鸡肉放到严惊月碗中,顿时满满登登的汤水与碗口平齐,瑄持脸色不大好,轻声说:“吃饭,吃过饭就要走了。”
钟家大郎抬起头:“就要走了吗?我爹让我今晚烧锅热水,好让夫人梳洗。”
严惊月也一怔:“你伤还没有好,何必急着赶路?何况要走前我要给人家的被褥洗了才是。“
瑄持摸出来块银子放在桌上,对着郎中说:“劳烦你们洗吧,我们要走了。”
钟家大郎放下筷子出去了,郎中瞧了瞧自己儿子,冲着门口骂:“什么毛病?”
小儿子自顾自吃着鸡肉,勉强能听见他含混不清的说:“上火呗。”
严惊月脸快要埋到碗里,快速吃完了饭想着去给马喂些水,一出门看到钟家大郎抱着捆柴从旁边路过,不一会儿又来到马棚下,羞涩的对着严惊月说:“夫人,您金尊玉贵的,风尘仆仆的也糟心,我热水已经烧上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严惊月眼睛始终盯着饮水的马儿。
“在里间的屋,你在里头把门挂上,或是叫你家夫君在外守…“
严惊月打断他:“不了,他急着赶路。”
“不急。”瑄持不知何时走来,对着严惊月说:“不抢那半个时辰,我等你。”
严惊月没说还,转身绕开两人进屋了。
钟家大郎也想走,瑄持挪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你要去哪儿?“
大郎脸红到了脖子,后退一步连连解释:“我不是…我只是想去添些柴,水好烧的快些。”
“不用了。“瑄持冷着脸时会三白眼极震慑人,“我去替她添,你省些力气,我们走了就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
大郎手指绞着衣衫:“我没有旁的心思,她昨夜出来,去井里打了冷水,还撕了自己袍子,许是怕你受伤烧起来,我睡不着都瞧见了,自然不会…我与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心虚。倒是你,总是张阎罗脸吓旁人也就算了,对她也是这副鬼样子,她才不亲近你。”
瑄持被说的有些恼火,明明只是为了留宿随口胡诌,不仅睡了一间房,还被人教训了要如何与妻相处。
不管是被谁说教瑄持都是左耳听右耳冒,开心时敷衍着点点头说知道了,不开心就反驳回去,一通“歪门邪理”换人家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钟家大郎不比他大,教训他时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神色,红着脸喘着气,像是忍无可忍。
瑄持不能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更不想反驳,因此很是稀奇的说了句往后会注意的。
严惊月在里间放好了水,门外熟悉的脚步声渐进,停在门外后不走了。严惊月站在浴桶外也不再动作,盯着外头想说什么又不想开口。
瑄持听着里面没动静,说:“你洗吧,我在外守着。”
“嗯。”严惊月尽量快速的洗了,出来时头发湿湿的,瑄持不能让她这样赶路,因此又耽搁了小半天,吃过了午饭才上路。
严惊月坐在屋里帮郎中挑药,瑄持回来时扔在地上几只被绑住腿的野鸡,钟家小儿子惊呼这么多。
瑄持出去又进来,扔在地上几只野兔。
“走了。”瑄持看到一旁沉默的钟家大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微笑着看向严惊月:“夫人,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我们这就走吧?”
严惊月手一抖,她站起身没搭理瑄持,出去牵马。
瑄持扶着她上去,马车走出去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