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赶的慢,马要停下来吃草休息。两人都不知要如何熬过漫长的四目相对,也难以自如应对茫然的沉默。
瑄持赶着马不愿停,但马儿没有尴尬情绪,累了绝不勉强,停在路边任凭瑄持一遍遍喊驾,就算抽马鞭也无能为力。
严惊月忍不住说:“让马休息下吧。”
荒郊野岭几乎被野草覆盖的路,严惊月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掀开轿帘确定瑄持没有丢下他走掉,留她在这里喂山里的野兽。
瑄持忍无可忍,问她:“你总看我做什么?”
冷不防被戳破,严惊月下意识放下轿帘,脸色也些发红,又后悔起来自己不该慌,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不过也确实心虚,严惊月实话实说:“我怕你把我带到这无人之处灭口。”
瑄持一怔,随即无奈笑了,完全想不到严惊月会担心这个,他以为自己对她的忍耐人人可见。
瑄持拉开轿门坐进来,一个人坐着很宽敞的空间顿时变得有些拥挤,严惊月往里面挪了挪,瑄持拉住她后退的腿,又很快收回手。“你若真觉得我要杀你,不该说出来才是。”
“为什么?”
“你应该装作不知道,故作天真的跟我剖白,说你的苦衷和别无选择,再顺势夸奖我几句,由此说明你的愧疚,如此顺理成章下来,我想杀你也不忍了。”
严惊月望着他,沉默半晌,就在瑄持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再说时,忽然反问:“都被你说出来了,我还有机会来这一套吗?”
“算了。”瑄持视线微微下落:“洗干净脖子等我来拿走你的命吧。”
严惊月知道他没有此意,不安的心也安定下来,脱口而出:“拿就拿吧,都死了还管什么干不干净。”
“你看我身上有伤人的利器吗?”瑄持的碎嘴第一次有些力不从心,明明打算说的话就在嘴边,却觉得有点抽筋,“我像狼一样,用齿咬。”
严惊月掀开轿帘假装看外面的风景,装作没有听见。
马休息了很久,眼睑黄昏了瑄持才想起来不对劲,连忙继续赶路。好不容易瞧见路人打听附近有无客栈。
路人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三十里外倒是有个客栈,只是他几年没去过了,也不确定还在不在。
严惊月把点心盒里的糕点递给瑄持,轿门开了条小缝,伸出一只手戳戳他的肩膀。
赶车呼呼的刮风,瑄持没有接,严惊月讪讪的收回手。
最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客栈,倒是找到了几个农户,瑄持上前敲门要借宿,男人探出了头问:“她是你婆娘还是妹妹?”
瑄持毫不犹豫:“两不相干。”
天全黑了,一个男人带着位在农户眼中流光溢彩的女人,顿时警惕的回屋商讨了一会儿,老父亲怕热上麻烦,男人出来惋言回绝:“我家小,不堪留二位。”
严惊月后退了几步,先是觉得瑄持嘴笨心思笨,这么说人家怎么敢留,后又觉得有些尴尬,瑄持好像生怕跟她扯上半点关系,想必恼她恼到了极点。
他家不敢留,附近几家探头出来的也都不敢留,他们只能继续赶路。瑄持在下面牵着马,严惊月没有上去,而是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慢走。
瑄持也没有勉强他,又走了一会儿,山上忽然跳下来个黑乎乎的东西,严惊月尖叫一声,被手疾眼快的瑄持抱起来推进轿子里。
暗处埋伏的土匪山贼跳出来打劫钱财,严惊月跟骆飞龙练过一些功夫,但对着上这么多人显然不够看。
停着外边的打斗和咒骂声想看看外面又不敢,直到外头的土匪头子说:“兄弟们,今日不留下这孙子的命,老子就放下屠刀做和尚去!”
外头传来一阵流氓笑声,严惊月心里惊慌,怕他这句话鼓舞了那些贼的势气,然而嘴巴向来厉害的瑄持却沉默着没有说任何话。
严惊月忍不住微微掀开了轿帘一角,不成想被眼尖的贼瞧见了,嘿嘿一笑:“大哥你要成佛,那轿子里正巧有个菩萨。”
笑声难听的让人作呕,下一刻说话的人一声惨叫。
一阵打斗声后没了动静,严惊月小心的推开轿帘,看见地上躺了一片,有些人了无生气一动不动,有些人躺在地上蠕动,求生本能想要爬走。
瑄持冷漠的收回目光抬起头,严惊月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浓浓的杀意显然杀红了眼,严惊月有一瞬间担心他顺手也把自己送到黄泉路。
瑄持扔掉了手里粗劣的刀具,那是他从贼人手中夺来的。
他凝望着严惊月,时间仿佛静止,直到不远处山上传来一阵野兽咆哮,瑄持偏过头,走向了一个口中噗簌噗簌冒血的人,半蹲在地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还想成佛吗?”
那人不停咯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心!”严惊月冲上前去拉开瑄持,但为时已晚。
瑄持视线一一扫过地上和七竖八的山贼,拦着严惊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