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极其克制了,那些灵气却自动向她的身体而来。
紧闭的筋脉被强行撞开的刹那,李窈宿舍的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门板擦着李窈的耳边摔在墙上,飞溅的木屑划伤了李窈的皮肤。
正翻涌的灵力被人强行截断,李窈压下身体中的灵气睁开眼,宿舍里多了不少人,一个个披头散发,眼里还闪着呆滞的光。
截断灵力的是一位紫衣女子,未戴钗环,眉间也带着惺忪的睡意。
“逐月峰不能修行。”
李窈认得紫衣女子,弟子们都唤她欢姨,在衍天宗也是个挂名长老,只是不知道主管什么,常年待在逐月峰里头,算是逐月峰的管理者。
李窈四下环顾,没有看见李奚的身影,“我没有修行,”李窈扣了扣手指,底气不足,“我刚刚在引气入体。”
欢姨面无表情看她,接着说,“还失败了。”
李窈一哽,听见四面想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宿舍外面和走廊里似乎都是被吵醒的女弟子,有人站在门口,正指着外面的天对身边人说着什么。
“这就是新来的那个天才吗?这也太生猛了,阻挡灵气的阵法都被她干碎了。”
“她没事轰阵法干什么?我正睡着呢,好大一声。”
“听见了吧?”欢姨抹了抹脸,好歹精神点。
“都回去休息了,我数到三。”
“二。”
话音刚落,方才还围在门口和走廊看热闹的女弟子一哄而散,只剩下凌乱的李窈。
“走吧。”欢姨扶起李窈,带着李窈向宿舍外走去。
“啊?”李窈有些腿软,刚刚在楼上看,视野受限,并不觉得如何严重,如今一下楼,月光遍洒,就能清晰看见逐月峰的上空一块漆黑的天——那里的天比别处的都要黑,一大块流光溢彩的阵法被灵气轰碎了,些许亮晶晶的残渣还挂在残留的阵法上。
“欢姨,这么晚,去哪儿啊?”李窈把什么深夜抛尸、深夜拷打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缩了缩下巴,一副鹌鹑样。
欢姨笑了,笑里藏刀,“去金玉司啊,你破坏了宗门的阵法——这可是公共财产,当然要赔偿啊。”
“趁着现在阵法还没全碎,我们先去报销一下,认个错。”
看着欢姨和蔼可亲的笑容,李窈背后泛起一股寒意。
*
金玉司是衍天宗内主管财务的部门,里面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抠门。
这天正是值夜。
金玉司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正伏案对账,掐诀消去了草纸上的记录,门口“砰砰”两声,让他皱了皱眉。
绿幽幽的光源在头顶晃了晃,不耐烦的用手里的笔杆子敲了敲剑身,“别动,晃的我看不清字。”
池应自诩为金玉司尽职尽责的二师兄,绝不浪费金玉司的一灯一烛,值夜从不点灯,全靠压榨自己的佩剑萤石。
“谁?”池应用毛笔头头戳了戳头发,“直接进来。”
他戳了两下,懊恼的一拍脑袋:用错方向了,笔尖上的墨全沾到他头发上去了。
紫衣女子带着披着外衫的少女走了进来。
池应眼睛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看,只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在黑暗中晃悠,忍不住弹了萤石一下,“二档!”
还是看不清。
池应起身搁笔,顶着鸡窝头眯着眼睛踱步到两人面前。
“欢姨?”池应语气讶异,“您带着个小丫头来干嘛?要什么直说啊,我这儿立马就给您送过去。”
姿态谄媚,极尽讨好。
欢姨笑眯眯的将李窈往前一推,一手搭在池应肩上,语气温和:“小池,姨和你商量点事。”她手上用力,把池应拉到院子的拐角处。
“你和姨说实话,逐月峰的隔绝大阵成本大概是多少?”
池应闻言一脸警惕,却还是从腰间取下算盘,手指灵活的拨动起算珠,半晌报出了一个数字。
岑欢面色一僵,确认了一遍:“三万金?”
池应点点头,凑过去问岑欢:“欢姨,你问这个做什么?”身后传来声响,池应回头,正巧看见李窈迅速直起的腰。
她移开目光,就仿佛之前没有偷听他们说话一样。
岑欢笑容勉强,一把揽过池应的脖子,将他扯得一个趔趄。
“小池,逐月峰的阵法碎了。”岑欢的话又急又快,“但是我施法稳住了它,暂时还没全部坏掉,这应该不用全赔吧?”
池应瞳孔一缩,正要说话,岑欢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我怕你一说话我就忍不住想揍你。
池应点点头。
岑欢松了一口气,拉着池应的衣角催促,“现在就走吧。”
“欢姨,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