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2 / 2)

草房。

一名面容淳朴的中年农户刚给司徒纯换完药,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屋子,正抬眼就看见一袭白衣的公子一瘸一拐地走来,顿时笑开,“公子,你醒了?方才屋里那位小僧人昏睡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若见你醒了,定然欢喜。”

徐可风随后上前递了一两银子给农户,“我们可能还要再叨扰几日,有劳了。”

农户领了银钱,满脸憨笑,“客气客气,我就给诸位贵人准备午膳去。”

戚无良神色焦急地推门进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身形单薄的少年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大约梦中都还在痛着,所以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掀开少年身上的被褥,瞥见从腰腹裹到肩头的绷带,又看向他脸上暗红色的刀疤,暗骂了一声,“傻子。”

徐可风随后进门,看见她满脸心疼的表情,心绪复杂道:“傻吗?我倒是觉得他太过聪明,聪明得令人不喜,心思重,善伪装,所图不明,可我就算偏见再深也看得出,他待你是真的好,比待自己还好。”

戚无良用手抚平了司徒纯紧皱的眉头,垂眸道:“是我的错,第一次养孩子,没把他照顾好,居然还要他保护我。”

徐可风一噎,“说你不瞎吧,你竟能说出这种话,说你瞎吧,倒是寻了一个顶俊俏的来养。”

戚无良:“他什么时候能醒?”

徐可风:“失血过多,总要缓几天。”

戚无良:“红泪、温爷爷他们呢?”

徐可风:“被洪水冲散了,我发了信号弹,他们看到后会赶过来,还有结海楼的暗卫也在朝这边集结,阿离你该走了。”

戚无良眉头轻蹙,未言。

徐可风:“梁帝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顾姑娘也从盛京传来消息,谢恒日夜兼程奔凉州而来,偃鬼骑倾巢而出,怕也是怀疑你的身份,此次天灾接连而至,虽然凶险,但也助你摆脱了暗中监视你的影卫团,你不能再回去了。”

戚无良:“徐叔,棋局已布,落子过半,我不是不能再回去了,我只是回不到过去了。”

徐可风:“阿离!身份暴露,棋局已毁,你再留下会死的!”

戚无良目光一厉,“是吗?假如梁帝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呢?我带杀局而来,他亦愿意入瓮,我与他不过是明着算计彼此,谁也不愿意戳破那层窗户纸,至于谢恒……怀疑我又如何?他生性多疑,一日没找到确切的证据,就也只敢怀疑,谁能笑到最后,便看谁更技高一筹,还是徐叔觉得我会输?”

徐可风:“阿离!”

戚无良:“徐叔,时至今日,复仇这条路谁都不可能让我停下来。”

徐可风:“哪怕会死?”

戚无良:“哪怕会死。”

“公子,公子,我是温寻,你在哪儿……二狗蛋,二狗蛋你在哪儿?”

温寻急切寻人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屋中略带火/药味的氛围。

戚无良糟心地皱了皱眉,给司徒纯掖了掖被角,这才出门对着满院子乱找人的温寻吼道:“喊什么喊?你家公子还没死呢?着急嚎什么丧?”

温寻是和温爷爷一道寻来的,温爷爷佝偻的背上还背着无衣刀,看到安然无事的戚无良,缓缓松了口气,混浊的眼眸蒙上了水气。

相比于温爷爷情绪内敛,温寻就像一面被炮仗轰了的铜锣,嚎啕地朝戚无良扑来,鼻涕眼泪俱下,“公子,你要吓死我了!你知道我和老爷子一路找来,看到的都是尸体,好几个还穿着白衣裳,我一个个翻看过去,生怕看见你的脸……”

戚无良嫌弃地揪住温寻的衣领,让他涕泗横流的脸离自己远点,“我看着像那么容易噶的人吗?”

温寻邋遢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哭得有点哽咽,“那倒是不像,你看着像能遗祸万年的人,无耻、凶残又恶毒……”

戚无良一巴掌拍在温寻头顶,“闭嘴,我就当你在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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