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子弟的出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需拖延一个月,等到科考之事尘埃落定,再好好跟秦王赔罪。
中秋夜宴,陆华芊取代了往日陈贵妃的位置,忙着给司徒佑斟酒布菜,俨然后宫之主。只是司徒佑精神越发不济,宴会才进行一半便哈欠连连。
陈北亭见状出列道:“圣上,臣明日便启程赴任,再回来不知何时。今日难得团聚,臣请舞剑助兴。”
司徒佑强打精神,“爱卿有心了,开始吧。”
臣子入宫不得携带武器,内侍闻言献上未开刃的软剑。陈北亭接过,剑走游龙,瞬间响起破空之声,众人闻言叫好。
苏蕙宁想起那日在客栈,司徒钊以树枝为剑,同样剑走游龙,不知他和陈北亭,谁更厉害呢?这样想着,忽见剑光闪过,直指司徒钊,引起一片惊呼声。
司徒钊闻声侧身,堪堪躲过一剑。第二剑紧接着袭来,司徒钊翻桌入场,再次避过。第三剑直指面门,司徒钊双指并拢夹住剑尾,趁陈北亭收剑的功夫,折取树枝应战。
陈北亭哈哈笑道:“早就听说秦王殿下剑术非凡,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还听闻秦王善兵法,不知以后能否有幸讨教?”
司徒钊面色冷峻,“本王只会些市井防身的招数,不比世子,有威远侯悉心教导,熟知兵法,尤擅笑里藏刀。”
司徒佑倦意稍减,朗声道:“都不错,朕若再年轻十岁,必要跟你们比试一番。”
司徒钊敛容肃穆道:“儿臣不敢。”
陈北亭却是直视司徒佑,“圣上宝刀不老,何需年轻十岁?”
陆华芊闻言缩进司徒佑怀里:“圣上,舞刀弄剑的,臣妾害怕。”
司徒佑轻声安抚一番,下令道:“既然瑾儿害怕,你们便归座吧。”
接下来又有抚琴起舞、吟诗作对的环节,只是司徒佑终归精神不济,再提不起半分兴趣,直到八百里加急战报传到宫中。
吐蕃犯境,威远侯率兵抵抗。
自从宁王打得西域诸国屁滚尿流,再不曾有这样的战事!
“吐蕃怎么敢?”司徒佑的声音冷到骨子里,“朕可以灭了西域诸国,自然可以灭了吐蕃。朕要御驾亲征!”
司徒镜心中微颤,原来他对母亲的态度是这样?母亲的母国于他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时灭掉的小国。既然如此,还妄谈什么容华夷五族呢?
很快有老臣跳出来劝谏:“圣上乃国本所在,不可妄动。”
群臣附和,陈北亭当场请战,“臣愿改赴西北军中抗敌。”
司徒铮不顾陈贵妃眼神阻拦,亦出列请战,“儿臣愿代父皇出征!”
司徒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最终落到司徒镜身上,“你父王还在修道嘛?”
司徒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禀报宁王仙去之事,此时更不便说明,只得搪塞道:“臣也很久没有父王消息了。”
司徒佑点点头,“你父王乃一代战神,想必虎父无犬子。此番就挂帅出征吧。”
威远侯早有拥兵自重之势,确实需要派人监军,尤其这么大事,沈一楠没有提前传来消息,想必出了问题。但在人选上,陈北亭是他儿子,司徒铮是他侄子,起不到监军作用;司徒钊是目前唯二的皇子,不宜出现闪失;故而战神之子司徒镜最合适。
“父皇,科考之事箭在弦上,宁王世子还要担任主考官,儿臣愿代父皇出征!”司徒钊跪地请命。
主持科考之事,司徒镜比他更合适;西北抗敌之事,他早就得到消息,威远侯和吐蕃交往甚密,只怕攻打外敌是假、平叛内患是真,司徒镜在西北军中没有根基,去了未必比他做得更好。
司徒佑犹疑:“你?”
司徒钊决然道:“儿臣曾在西北军中历练,必不辱使命。”
短暂的安静后,司徒佑点头应允。
苏蕙宁忽然五味杂陈,既欣赏他的勇毅担当,又担心他身陷险境,一颗心被反复揉搓,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心疼。司徒钊仿佛感受到目光,转过头来回以“放心”的表情。
不对,为什么陈北亭会嘴角带笑?苏蕙宁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但事已成定局,再无力改变。
宫宴散场、众人散去,她特意走到最后,突见司徒佑喷出一口鲜血,血珠洒落案几上,分外鲜红。陈贵妃飞奔到主位,用手帕擦拭他嘴角的血痕,厉声质问陆华芊,“你给圣上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