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才带着金银细软?但是为什么,因为你不想成为我的王妃吗?
司徒钊急急分辨道:“那天父皇召见我,问我有没有倾心的女子,我鼓起勇气说有。我从来没求过父皇什么,没想到父皇一下就答应了。没有提前和你商量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求父皇收回成命。”
苏蕙宁一直以为这场赐婚,是为了防止秦王独大,没想到还有司徒钊请婚这一层,遂问道:“你说你一见钟情,但世间怎么会有一见钟情?”
“当然有!一见倾心是因为倾国倾城,再见倾心是因为悲悯情怀。你对莲儿、阿牛等人的仁善之心,让我知道不是每一个上位者都高高在上、与世隔绝。再后来,我知道了我们有同样孤苦的过去,所以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苏蕙宁也曾担心一走了之给他留下烂摊子,但转念一想,政治联姻而已,清算不到他头上,于是释然。如今听了这番表白,只觉得内心的缺口更大了些,忽然想到丢失的行囊,更加于心不忍:“对不起,弄丢了你的玉麒麟。”
对不起,弄丢了你来时的路;对不起,无法陪你走接下来的路。
表白没有回应,便是最残忍的拒绝。司徒钊颓然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苏蕙宁沉默良久,定定地看着义庆王挂像道:“父亲本来可以有鲜活的未来,却被定格在了潼关之战。”
司徒钊听过义庆王之死的传闻,顿时心下了然,慷慨道:“走吧,做自己想做的事。虽然我此生不能得偿所愿,但我期待天下有志者都能如愿以偿,包括你。”
司徒钊转过身背对苏蕙宁,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我能做的,只有尽力为你拖延时间。”
苏蕙宁是趁着夜色偷偷离开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一来,此举有抗旨不遵之嫌,她不想连累其他人;二来,勇气这件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不想给自己反悔的余地。
她骑术不错,茯苓更再她之上,一主一仆连夜狂奔。她已经盘算好了,夜晚宜行官道,天亮时分正好到达瑶姬山。众人醒来发现她不见了,势必布下天罗地网寻找,而瑶姬山能够创造出“桃花源”,必然是绝佳的藏身之地。待到风头过去,她就去湖州老家。
天空泛起鱼肚白,凉风瑟瑟,吹得布幌子胡乱翻飞,仔细辨别,才能看出上书“瑶姬酒馆”四字。
苏蕙宁翻身跳下马,早有店小二迎出来,麻利地接过缰绳,陪着笑脸问:“客官劳顿,打尖还是住店?”
店里已经满满当当,只有角落里空余两张桌子,苏蕙宁随意挑一张坐下,目光在隔壁几张桌子上打转。右手边是张空桌;左手桌共三人,青年男子、年轻妇人并一个垂髫小孩,俱是深眼窝、高鼻梁、尖下巴,年轻妇人时不时关照孩子几句,不似中原口音;前边桌共四人,青袍青帽朱履,手持拂尘,其中一人身披鹤鳖,皮肤白皙,眼睛炯炯有神;再远处的几桌人应该相互认识,时常串桌斗趣,十分热闹。
店小二陪笑催促:“客官吃点啥?”
苏蕙宁指着左边桌子道:“跟他们桌一样。”
店小二得令而去,前桌的攀谈声钻进耳朵里。
“宁王真的羽化飞升了?”
“肯定是真的,要不怎么能召集咱们来瑶姬山呢?”
宁王司徒信是当今圣上胞弟,传说也是一代战神,打得西域诸国屁滚尿流,收复吐蕃占领的一十二州,开疆拓土四千余里。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一心修道不问俗世,兵权全部交给副将陈延昌,这才有了陈延昌封侯、陈贵妃统领后宫之事。
宁王薨了吗?怎么这么大的事,宫中一点消息也没有流出来?苏蕙宁凝神继续听下去。
“毕竟是王爷,怎么没有昭告天下?”
“西域诸国素来虎视眈眈,如今不敢轻举妄动,全赖宁王威名震慑。若是昭告天下,怕是西北不稳啊!”
“西北有威远侯坐镇,应该没啥问题吧?”
“威远侯?他一直吃宁王留下的老底,实际差得远嘞!”
“那为啥召集咱们来瑶姬山啊,难道宁王一直在瑶姬山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这里边可是有故事呢……”那人压低了声音,苏蕙宁听不大真切了,隐约听到“吐蕃公主”“入宫为妃”几个字。
说到最后,那人突然提高了声音:“咱们都知道宁王世子,可有人听说过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