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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1 / 2)

男人消失后,甄荣还在雨里淋,老和尚不甚得法地劝了几句,见没效果,又回去敲木鱼去了,甄宓这时从藏身处走出,站在廊下,与甄荣对视,甄荣慢慢弯下身体,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之中,肩膀上下耸动,呜咽地哭着。

甄宓举伞来到甄荣身旁,遮住雨水,“这可怎么办?”甄荣看向妹妹的眼神如同得了绝症的病人在询问大夫自己还有没有得救,“他不高兴了,还会不会来找我?”

“他是什么人?”甄宓问。

“曹操账下羽林郎将,袁凤行。”

“你看似聪慧精明,怎么会被这种人骗了?难道看不出来,他在玩弄你?”

“看出来又怎样?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若爱上了谁,那便是全盘豁出,他善也罢,恶也罢,对你好也罢,对你坏也罢,总归是割舍不下。”

甄宓在心中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她的前世是权衡利弊的结果,男人于她而言,只能是往上爬的梯子,不会是跘脚的石,割舍不下是什么滋味?她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姐妹俩在乏味鼓噪的木鱼声中离开小庙,回家那条泥泞漫长的路上,甄荣从爱情的苦楚中暂时解脱出来,又变成高傲不可一世的甄家嫡长女,“今日之事,你若吐露出去半个字,小心舌头。”甄宓面不改色地反问:“我饶了姐姐,姐姐肯不肯饶了我呢?你为嫡,我为庶,本该以你为尊,只要姐姐不再找我与我娘的麻烦,叫我们母女平安无忧度日,宓儿可以忘记之前的不愉快,闭紧嘴巴,绝不提一个‘袁’字。”

甄荣停下脚步,抬起雨伞,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凝视甄宓,“是我小瞧你了,屎尖子大的人,居然会和我讨价还价,我应了你了,反正现在爹不在了,甄家的东西全在我娘手里,你们翻不出什么花,也占不着什么便宜。”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某个日落黄昏时,甄荣来找甄宓,附耳交待:“有件秘密的事要你去做。”甄宓上下打量下甄荣,她面容惨白,眼珠发红,眼泡子肿胀,袖子上湿了一块。

“你哭过?因为袁凤行吧?是叫我去找他,给你送信?约他见面?”

“叫你去你便去,扯这么多干嘛?”

“姐姐,你可不像求人办事的样子,不过不碍事,就算你好声好气的央求我,我也不会替你去。”

甄荣竖起两条眉毛,捏紧手心,像是要打人的样子,“你信不信......”

“信不信什么?”甄宓说:“大不了撕破脸,我把事儿捅出去,到时候,你能叫我吃些苦头不假,可大夫人那,与人私通,败坏门风这种家丑,她能饶得了你?恐怕会远远找个地方把你嫁了,届时还怎么见你的袁哥?”

甄荣肩膀手臂同时垂下来,像一下子泄了劲,眼眶积着眼泪,欲落不落,“我没别的法子了,丫鬟小厮都是母亲的人,是绝不敢为我私传信件的,甄姜甄朱做事又靠不住,唯有你是知情的,也有些脑子,就替我送去吧。”她从袖子里掏出信,悄然塞到甄宓袖中,“你帮我办了,我不亏待你,许你百钱,也够你母女这两年买菜添衣了。”

甄宓把信塞的更深些,算是答应了这事,甄荣临走又交待她:“入夜后再去,记住,曹营,羽林郎将,袁凤行,问一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见我?”

当晚月光皎洁,把路照的煞白,凤凰松的树影摇曳不定,路另一旁河风徐徐,偶有黄鼠狼嗖下窜出来,又嗖下消失。曹营就在河的尽头,那儿燃着篝火,扎着几十只帐篷,有成百人列成方块队练习刺杀,号子声几乎把河面震出波纹。

作为一个三尺女童,夜里出现在这种荒芜地方,她是有些怕的,到了军营,那伙长着乱糟糟胡子体型硕大的兵像是见到了新鲜玩意,一下子从无聊枯燥的行军生活解脱出来,他们逗她,问她从哪来?几岁了?会不会唱曲?要不要吃榛子酥?

甄宓既不附和他们,也不激怒他们,把礼貌和冷漠糅合的刚刚好,“各位大叔,我来找袁凤行。”曹兵立马觉得没了趣味,指了指篝火最旺的方向说:“往里走,人围成一堆的地方就是。”她来到人堆之中,看到一个人裸着脊背,被捆在树上,正在受鞭笞,那人正是袁凤行。

“昏过去了。”曹兵往袁凤行头上浇了盆凉水,“还是不醒,兴许是装的,兴许是死了,把二公子请出来,问问该当如何?”

须臾,一个高束头发,穿苍色衣裳,系镶玉腰带的少年从营帐中走出,他挺拔消瘦,眸光凌厉,有种与尘世疏离的冷漠气质,少年手拿一把花纹繁复的匕首,割断袁凤行身上的麻绳,在他滑落倒地前,两个士兵架住袁凤行双臂,像展示货物一般抬到众人面前。

少年徐徐开口道:“羽林郎将袁凤行,不守军规,携情报却不快马加鞭回营禀报,而是去私会民妇,致使军情贻误,我军大败,黄巾军破了并州,无极县危矣。”

甄宓忍不住高声问询:“黄巾军要打到无极来了?你们要撤走了是吗?”

少年皱眉,“哪里来的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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