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下诏,封司马昭为晋公,加九锡,置春秋晋地时,与现今的刘裕几乎如出一辙。
司马昭九次推辞,缓了两年,又下诏,还是不受,三年后邓艾伐蜀,王颀钟会等大败蜀军,捷报频传,其拥“首功”,方才受了封赏。
来年司马昭进封晋王,为了间隔,只好又耽搁一年,却不曾想身患重病而死。
其身死时年五十五,今刘裕五十四,他自然感到焦急,饶是如此,样子礼节不得不做,至少也得推辞三次,等到到明年再受封。
众文武也是如此想的,一年封国公,一年封王、受禅,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也不差二年。
虽然离拥从龙之功还有二年,众人依然免不了心潮澎湃,毕竟期盼已久,剩下三步,走一步已是万里。
刘裕发兵征伐诸国,并不眈误进程,仗一打,时间匆匆而过。
他们也刚好在这最后两三年创建功勋,开国时累功加官进爵。
堂内,时间缓缓流逝,或是因众人不敢松懈,故而过得极慢。
马车辚辚而行,三百名虎贲勇士随着车乘停在府门前,王弘手持诏书,不徐不疾地入内。
主仆二人分别近一年,王弘观刘裕气色红润,心神宁定,躬身行礼。
“主公。”
刘裕微微颔首,笑道:“休元来了,快入座。”
王弘笑了笑,将手中诏书摊开,正色道:“还请主公待仆吟毕诏书后再听入座。”
见刘裕再一点头应下,早已在府外漱口清嗓的他,徐徐吟道:“天子诏曰,夫嵩岱配极,则乾道增辉;藩岳作屏,则帝王成务——————”
“太尉公命世天纵,齐圣广渊,明烛四方,道光宇宙——————万邦攸赖者矣,及桓玄僭逆,倾荡四海,公深秉大节,灵武霆震,弘济朕躬,再造王室————
旧都载清,五陵复礼,百城屈膝,千落影从————————自篇籍所载,生民以来,勋德懋功,未有若此之盛者也——————”
王弘将首封诏书合上,又起一封,刘义符见其一旁的文僚手中捧着的数封诏书,也不由一怔,他转而望向堂外的过道上,为冬旭所笼罩的金光”。
此般赞誉诏言,若刘义符乃是平常百姓,听文吏转述后,怕是不得匍匐在地,泣声泪下地感诵太尉公的恩德。
以刘裕的功绩而言,光是完整复述一遍刘裕大大小小战功,这几卷还远远不足。
当然,比起那些靠着纽带弄权而上位之人臣,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听完这首卷后,刘义符暗中感慨,这下诏称颂功德也是件精细活,不知刘穆之受令拟诏时,精撰多久,才得此数封。
飘絮了片刻,王弘温朗声再次响起,刘义符挺直脊背,恭坐着倾听。
“昔周吕佐睿圣之主,因三分之形,把旄仗钺,一时指麾,皆大启疆宇,跨州兼国————————其桓文,方兹尤俭——————公精贯朝日,气凌霄汉————群逆毕夷————旧物反正————此又公之功也。”
“出藩入辅————此又公之功也————鲜卑负众————此又公之功也————卢循妖凶————此又公之功也————海南肃清————此又公之功也————刘毅叛换————此又公之功也————谯纵怙乱————此又公之功也————马休——连旗称乱————此又公之功也————
一朝扫济————此又公之功也————还于旧都,夷灭羌胡,复三秦之地————此又公之功也。”
王弘一声声令刘裕如走马灯花般回溯起往昔,若不仔细回想,他不知自己已为晋室,为天下做了难以表述的大事。
“今进授相国,以徐州之彭城、沛————十郡封公为宋公————命使持节、太尉————————授相国印绶,宋公玺绂,使持节、兼司空、散骑常————金虎符第一至第十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
语毕,王弘摊开最后一封诏书,轻呼了口气,朗声道:“公纪纲礼度————是以锡公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公龙骧凤矫,咫尺八纮,括囊四海,折冲无外————”
吟毕后,王弘与数名文僚提着精致檀盒,将印绶、玺绂、虎符尽皆举至身前,又令府外甲士将一箱箱九锡封赏在内的衮冕、赤舄、斧钺、彤弓等等一一秉承至堂中。
府外,三百虎贲甲士肃立,在其后,还有排成六列的三十六名歌舞团恭身立在道旁。
诸多器物抬入堂中,甚至乎堆满了过道,以至于僚属们还得往后退让,腾出位置安放。
霎时间,偌大的丞相府顿然显得狭隘不堪。
听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刘义符抬首望去,神情稍有恍惚。
这又是相国,又是宋国公,又赐九锡,诸般殊荣加于一身,令人为其赫赫功名所散发光辉照的眼花缭乱。
刘裕早已习惯,神色淡然起了身,言道:“吾功寡德薄,远不逮往古贤哲。凡所举措,皆以报国、利天下苍生为念,此乃大丈夫当为之事,今蒙厚封,非吾所当也。”
话音落下,谢晦当即说道:“主公所立之功,数百年而无一人足以比肩,天下万万百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