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战场一夜无话,距离巢县县城西北约六里的巢湖港湾内,一场战斗却即将开始。
星月姣洁,清辉洒满万顷碧波,轻风拂过湖面,吹起层层细浪,拍打着湖岸,发出轻柔而舒缓的“哗哗”声,如同母亲拍打婴儿的摇篮曲。
五更时分,正是人体最为困倦的时刻。
水寨中,除了值更的船只上有几点昏黄的灯火,大部分战船都笼罩在黑暗中,如同沉睡的巨兽。
箭楼上,哨兵靠坐在护栏旁,眼皮沉重如山,脑袋一点一点,终于抵挡不住浓重的困意,沉沉睡去,鼾声轻微地融入夜色。
整个水寨弥漫着倦怠,白日里巢县被围的消息传来,水军上下人心惶惶,都担心水寨安全,但到了深夜,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便陷入了更深沉的疲惫。
就在这片看似祥和的静谧之下,致命的危机已然临近。
距离水寨约一箭之遥的湖面上,四根毫不起眼的芦苇杆,随着微浪轻轻起伏,悄无声息地向着水寨方向缓慢移动,若不是视力极佳者凑近细看,绝难察觉异样。
芦苇杆下方,是四个矫健如游鱼的身影,他们口含特制芦管,用于水下呼吸,背负分水刺和短匕,乃是徐达精选水性最好的渔户,他们还有另一个名字——水鬼!
为首之人,正是廖永安的胞弟廖永忠。
月光照射下,依稀能够辨认出水寨箭楼的轮廓,四人默契地同时下潜,只留下水面细微的涟漪,再次浮出水面换气时,他们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到了箭楼正下方的阴影之中。
廖永忠抹了一把脸,借着月光,迅速确认了两座箭楼上哨兵的位置——都在酣睡!随即朝同伴打了个手势。
四人分成两组,利用箭楼粗大的木质立柱和绳索,小心向上攀爬。
湿漉漉的水靠紧贴着皮肤,动作却轻盈迅捷,仅有水靠上的水珠滴落湖面发出的“啪嗒”声
月光下,四人湿漉的身影仿佛真是传说中的水鬼。
一个哨兵睡梦中感受到了背后的冰寒,睁开睡眼,刚想回头,一只有力的大手已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口鼻,冰冷的匕首迅疾划过其咽喉,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哨兵的身体随即软了下去。
另一座箭楼上,同样的场景也在上演。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干净利落,没有惊动水寨中的任何人。
结果了哨兵,廖永忠迅速拿起箭楼上的火把,小心探出护栏之外,朝着西南方向漆黑的湖面,左三圈,右三圈,连续比划了三次。
这是约定好的信号——障碍清除,通路已开!
仿佛在回应这无声的召唤,片刻之后,西南方向遥远的水天相接处,传来一阵清淅的“咕咕——咕咕——”声,模仿的是巢湖常见的黑水鸡的夜鸣,惟妙惟肖。
不多时,西南面原本空寂的湖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点,黑点慢慢变大、拉长,显露出轮廓——一支庞大的船队!
这支船队以灵活的小渔船为主,间杂着一些改造过的蒙冲、走舸等轻型战船,数量足有数百。
船上的红旗营水师将士噤声,桨橹轻起深划,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只有船头劈开浪花的细微“哗哗”声,融入了自然的湖涛之中。
船队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当先一艘较大的双层战船船头,迎风肃立的身影——正是红旗营水师都指挥使徐达。
姥山岛一战,吞并左氏船队后,石元帅便及时兑现了奖赏。
除了大量钱财,水师还正式升级为卫级编制,徐达升任都指挥使,张德胜、俞廷玉、廖永忠等人各有嘉奖,并拨下大批军械。
此刻,徐达身穿轻甲,清癯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冷峻,眼神紧盯水寨大门。
水寨中,一艘较大的楼船上,一名元军小军官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钻出船舱,睡眼惺忪地走到船舷边,解开裤子准备放水。线无意间扫向水寨大门外的湖面
“恩?”
这人猛地一激灵,睡意顿消。
“敌”
“敌”还没来得及完全喊出,一支从最前方快船上射出的劲弩,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狠狠地贯入了这名军官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后跟跄两步,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也彻底激发了他最后的力气。
“啊——!敌——”
此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但那声凄厉的惨叫,却响彻了整个水寨。
“敌袭!敌袭!”
“哪里来的敌人,敌人在哪儿?!”
短暂的死寂之后,水寨迅速陷入嘈杂慌乱,元军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舱室、营房。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魂飞魄散:寨门早已洞开,无数船只正疯狂地涌入寨中,而己方几艘轮值的战船上,却已经爬上了无数敌军。
“放箭,快放箭!”
“放,弓放在哪里?”
“别管他们了,快顶住舱门!”
慌乱的元军兵卒还未搞清楚具体状况,就被迫迎战,战斗几乎是一面倒。
凄厉的号角声、慌乱的哭喊声、绝望的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火箭呼啸声、船只碰撞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