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衣服，沾了不少线头，还磨出了毛边，布料有点硬。听到&bp;“小熊的爸爸带它去摘苹果”&bp;时，笑笑会轻轻笑，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睫毛在他胸口扫过，有点痒，
可到了故事结尾，总会歪着脑袋问，眼睛里有点湿，像蒙着层雾：“小熊的妈妈呢？是不是嫌小熊调皮，不要小熊了？上次我把牛奶洒在地上，妈妈会不会也生气了？”
他每次都得编，声音有点虚，怕被孩子听出破绽：“妈妈去远方的森林给小熊买蜂蜜了，那里的蜂蜜要酿三个月，酿好就回来，到时候妈妈还会给笑笑买小兔子发卡，粉粉的，跟小红的一样。”
一边说一边摸她的头，指尖能摸到孩子头发里的小绒毛，软乎乎的，心里却像被针扎&bp;——
他知道，苏晚晴走的时候，笑笑才刚会喊&bp;“妈妈”，现在孩子连妈妈的声音都快忘了，有次笑笑指着电视里的女演员问，小手还指着屏幕：
“爸爸，那个阿姨的声音，是不是跟妈妈一样呀？我有点记不清了。”
等哄完笑笑睡着，他再回店里整理账本。蓝色封面的账本是在文具店买的，5&bp;块钱一本，封面被汗水浸得发皱，边角都卷了，像朵蔫了的花，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有些数字被汗水晕开，他又用圆珠笔描了一遍，墨水有点渗，晕出小小的圈：
3&bp;月&bp;5&bp;日进春季外套&bp;50&bp;件，花&bp;3000&bp;元（供货商说再拿&bp;50&bp;件能便宜&bp;200，可他没敢多拿，上个月进的&bp;20&bp;件碎花裙压了货，到现在还剩&bp;12&bp;件，
只能挂在门口打折卖，30&bp;块钱一件，比进价还低&bp;5&bp;块，他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bp;“亏”&bp;字）；
3&bp;月&bp;8&bp;日卖&bp;2&bp;件外套，一件粉色一件蓝色，收入&bp;160&bp;元（买的是隔壁小区的张阿姨，她女儿跟笑笑同岁，还问起
“你家媳妇怎么没过来？以前总看见她在店里整理衣服，手特别巧，叠的衣服方方正正的”，他只能说
“她去外地办事了，得一阵子回”，声音有点低）；
3&bp;月&bp;10&bp;日给笑笑买草莓，花&bp;25&bp;元（超市打折，15&bp;块钱一斤，买了一斤半，红通通的，笑笑吃了&bp;6&bp;颗，说&bp;“要留给妈妈吃”，剩下的放冰箱，第二天就坏了，表皮发皱，
他偷偷扔了，没敢告诉笑笑，怕她哭）；3&bp;月&bp;12&bp;日付市区专柜租金&bp;8000&bp;元（房东说下个月要涨&bp;500，涨到&bp;8500，他没敢反驳，怕房东不续租&bp;——
这个位置离幼儿园近，不少家长接完孩子会顺便来店里看看，要是换地方，生意肯定受影响，他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bp;“8500”&bp;的数字，粗糙的茧子刮得纸面沙沙响）；
3&bp;月&bp;15&bp;日给笑笑买幼儿园手工材料，花&bp;18&bp;元（卡纸、胶水、小剪刀，笑笑说要做&bp;“妈妈的裙子”，结果卡纸剪得歪歪扭扭，还把胶水蹭到了脸上，
像个小花猫，他用湿纸巾擦了半天）；3&bp;月&bp;18&bp;日修面包车车灯，花&bp;200&bp;元（左前灯不亮了，修车师傅说灯泡烧了，顺便帮他紧了紧松动的车门，还说
“你这车门再不修，下雨要漏水，到时候车里全是水”，他摸了摸口袋，钱包里只剩几十块，没敢修车门，想着先凑合用，等下个月卖了货再说）……
常常算着算着，窗外的天就亮了&bp;——&bp;从墨蓝慢慢透出土黄，墨蓝色的天里缀着两颗疏星，远处传来第一声公鸡打鸣，哑着嗓子，像被夜露浸过；
最后染上橘红时，街上开始有早点摊的热气冒出来，油锅&bp;“滋滋”&bp;响，油条的香味混着豆浆的甜香飘进店里，隔壁卖包子的李叔会喊，声音洪亮，带着点烟火气：
“林老板，要不要来两个肉包？今天的肉馅放了葱花，香得很，刚蒸好的！”&bp;他才发现自己坐着打盹，头歪在账本上，流了点口水在&bp;“3&bp;月&bp;12&bp;日付租金”
那行字上，把&bp;“8000”&bp;的&bp;“8”&bp;晕成了一团黑，他赶紧用纸巾擦，却越擦越花，纸都有点破了，最后只能在旁边重新写了个&bp;“8000”，笔尖顿得重，怕看不清。
精力在&bp;“老板”&bp;与&bp;“父亲”&bp;的双重角色里被榨得只剩残渣。白天在店里，他要整理货架、接待顾客、修改衣服尺寸，中午忙得没时间吃饭，就啃个凉馒头（早上从家里带的，
用塑料袋装着，馒头表皮有点硬，咬下去有点硌牙，他就就着矿泉水咽下去，矿泉水是常温的，有点涩），有次馒头太干，噎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