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可能,或许我是个法力高强的女巫,”玛丽安已经坐了下来,她给两人的茶杯倒好茶水,把其中的一杯推到已经在她对面坐下的人身前,“尝一尝。”
男人捧起茶杯,他把茶杯从桌上送到嘴边的动作很慢,玛丽安能听到他的大脑思考的声音。
于是她好心开玩笑道:“放宽心,先生,我不是《糖果屋》里那种类型的女巫。”
陌生人没有因为她的幽默放松下来,但他起码有了新的动作。他极其小心地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几乎只让滚烫的茶水沾上了一点嘴唇。
“味道很好,”他说,“谢谢你的招待,女士。”
他的理智让他丧失了去品尝茶水的能力,玛丽安有些小失望。
不过新来的客人总是充满警惕,之前的那个假发爱好者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把她的午夜茶都掀了,现在的这个可以算是有点素质在身。
“你可以叫我玛丽安,”她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不假思索地开口:“我叫……”
“这里是我的梦境,”玛丽安打断了他的话,她咯咯笑着说,“在梦境里我能闻到谎言的味道。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撒谎的话,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举着茶杯的手微微抬起,那双绿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哪怕在喝茶的时候,她的唇角也从未放下,仿佛毫无生机的漂亮木偶脸上刀刻的笑脸。
“……提摩西。”他最后回答。
“提米,哦,提米,”大众化的名字,玛丽安选择了一个更加亲切的称呼,她放下茶杯,“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只是在我的梦境里面看到了一扇门,”提米紧接着问,“这个梦境是你的能力,但为什么是我?”
玛丽安认真道:“我们的见面是命运的安排。”
提米:“……”
新来的客人看上去很想做一些不符合他表现出来的素质涵养的行动了。
玛丽安欣赏着他的表情,他肯定有练习过怎么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不过看起来近来有些生疏,那些细微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她贴心地解释道:“我只是随机地和一些人在梦境里见面而已,你的到来完全是个巧合。如果你下次不想来的话,你可以别推开那扇门。”
她温和地给了提米选择的空间。
但玛丽安知道他下次还会来的。
在男人靠在那扇门的时候,她就嗅到了他身上恐惧的味道。
有些时候玛丽安看起来在撒谎,但她并没有撒谎。
这是她的梦境,她的感知能力在这个空间中拥有了无边的灵性,以至于她真的能嗅到什么。
她眼前的男人被无法逃避的噩梦折磨着,以至于当她的门出现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地握住了门把手,以为那是惊涛巨浪中漂浮的木板。
“但如果你想来的话,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玛丽安说,“或许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尝尝咖啡?”
“嘎擦。”
在提米开口前,一个刺耳的响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同时看向身后。
提米进来时通过的那扇门周边出现了数条裂纹,如同不断编织的蜘蛛网般急速扩大着范围。墙灰抖动,门板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长上翅膀飞走了。
“看来你的睡眠质量不好,提米,你该离开了,”玛丽安遗憾地说,“少读书多运动,必要的时候遵听医嘱配合治疗,相信下次你能陪我更长的时间。”
“起码一杯咖啡的时间?”他在走前说。
玛丽安点点头,“当然。”
她含笑目送提米离开了房间。
她的客人停留的时间部分取决于睡眠质量,根据玛丽安的观察,大家都有一个糟糕的睡眠时光。
提米,一个聪敏谨慎、过去受到过类特工训练的男人,玛丽安整理着新客人的档案。
一条条线索在她眼前展开,但还不够,她在他的档案上画了一个颜色鲜艳的红圈。
为什么是他?
在提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玛丽安也在思考。
过去造访她梦境的客人有着普遍统一的特质,直接一点的形容是“大家都应该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来个深度治疗”,委婉一点的形容是“你们笑起来真好看,像我哥似的”。
提米也笑,但提米的笑和他们的笑不一样,他笑得很上流哥谭,但不阿卡姆。
这就是关键。
新客人到底是一个独特的哥谭人还是一个隐藏的阿卡姆选手还需要更多的观察,玛丽安整理着更多的资料,期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新的一天,哥谭依旧被阴云笼罩,阿卡姆依旧潮湿昏暗。
但她能听见哥哥亲切的声音。
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中,她一定这样熟练地期待着某个存在的到来很多次。
以至于她如今在梦境里都能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苦涩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