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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3)

铜漏声声格外悠长,今夜满园静寂,那黄纱灯笼里的烛火乍然熄灭,定睛一瞧,原来是被风吹的。

侍卫往怀里摸出火折子,复又点亮。

灯色渐明,钱映仪窥清他指骨上的红痕,沉了一口气,回神翻了翻眼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白日里不是还与我作对?这会子让你打墙你就打了?”

秦离铮微垂着眼,依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扯了扯唇,“小姐都要赶我走,我自是要听话些。”

听到此节,钱映仪轻轻瞟他一眼。

方才她也是出自本意关心他,他倒惯会顺杆往上爬,她先前怎么没瞧出来?

夜雾与寒夜的露水一样有些冷,簌簌北风吹得灯笼复又乱晃,往墙上投去斜斜一双影,飘呀飘...影子渐渐重叠在一处,像是绞缠。

怪哉,钱映仪这时候想起来避嫌了,错开他的影子去踩一截石阶,摸了帕子擦拭脸,不防脑中一闪又想起他替自己抹泪,愈发觉得连帕子都有些烧了起来。

钱映仪斜眼偷窥墙面那道站着没动的影,窃窃提着裙,猫着脚步又挪开一些。

正要再拉远些距离,倏又一顿。她是小姐,她是他的主子,她躲什么?她罚他还来不及呢......

于是钱映仪果断松开裙,复把下颌一扬,余光瞥着侍卫,自鼻腔里哼出一声,“跟上,耽搁在这做什么。”

对他头一回不合规矩的冒犯,她且暂时作罢。

可大抵是脸皮子有些热的缘故,钱映仪拐进一道月亮门时,又不由地把目光落向前面擎灯引路的背影。

她倏地有些烦躁,不大喜欢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因而在岑寂的夜里,那两片淡涂口脂的嘴唇轻轻相碰,拐了个弯去转移注意力,“嗳,你说你是京师人,我从前也在京师,你家住京师哪条街?”

秦离铮脚步一顿,语气无喜无悲,“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他尚未直接回答,钱映仪努努嘴,暗骂他小气,又问:“听小玳瑁说,你父母身体康健,你来金陵这么久,可思念父母?”

“既身体康健,为何要思念?”秦离铮停了下来,仍是一副不加掩饰的凉薄语气。

钱映仪险些又撞上他的背,急匆匆停下朝他的背一戳,捉裙绕去他身前,眼色犹有不解,“这哪需要缘由?人心都是肉长的。”

秦离铮目光稍冷,敛起神色让开她,一言不发引路。

钱映仪被那一眼惊得有些发怔,恍然忆起他刚来家里时,说弟弟是个烂赌鬼,否则她也不会在街边捡着被打伤的他。

金陵门户万千,有些人家里多多少少也有偏疼小儿子的父母,想及此处,钱映仪只当他或许是因弟弟的缘故才与家中不亲近。

不好往人伤疤上戳,钱映仪自觉不妥,也就不与他计较什么了。

回云滕阁的这条路今夜有些漫长,护送至院门外,秦离铮便停了脚步,将灯笼高高挂起。

几丝微黄的灯光倾斜在他的身前,钱映仪回身望着,抿了抿唇,还是道:“倘或你听我的话,我就考虑考虑不再赶你走。”

两个丫鬟听到动静出来,钱映仪旋裙踅进屋子里,剩一道俏丽婀娜的影照在纱窗。

秦离铮的目光凝在窗边,俄延半晌,黄纱灯笼的火光渐隐,夜已是黑漆漆的,秦离铮方拔脚往自己的屋子那头走。

推门时,小玳瑁正穿戴整齐,哥俩好拍一拍他的肩,“睡过上半夜,精神头是好些,还是你的主意好,叫我先回来睡。”

话音甫落,胡乱饮了两杯茶,就错开秦离铮往云滕阁外去守着了。

秦离铮推开窗,掌灯往案前坐下,背欹进椅子里,由烛光侧照在半张脸上,独坐片刻,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有了裂痕。

今夜在钱家人嘴里听到往事,实属意外。因此他卑鄙地支走小玳瑁,在外偷听。

顿了顿,秦离铮摸出怀里手札,写下:

——兄长之仇,我势必亲手了断,近两年与爹娘无书信往来,听手下人说二老渐渐打开心结,我尚能安心...思念?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如何不念呢?可愈是疏离,愈发好办事。

——念爹娘,念兄长,兄长在天之灵可有听见?如今也依旧有人为兄长义愤填膺。

秦离铮习惯用吹风来逼迫自己始终保持冷静之态,正埋首书写,一阵风刮过来,鼻腔里涌进一股浓厚的墨水香,以及一缕微不可察的...零陵香。

他横臂轻嗅,原是替小姐拭泪时,不慎沾染了两分她的气息。

脑中浮现一张俏丽的脸,一会咬牙切齿含笑掐他,一会攒泪撇唇,秦离铮不自觉另铺一页纸张,提笔画下那张脸,刻意将腮画得鼓鼓的,两粒豆大的泪珠就挂在腮肉上。

画得秦离铮笑了,在画像旁批注:

——跳脚的莺雀,哭起来蔫了,再无叽叽喳喳之声。

顿一顿,又写:

——虽是娇气,却不大盛气凌人,心软下来时,即便一副凶态也让人难以生厌,性情依旧难以捉摸,女人都是如此?

很可惜,与女人有关的问题,秦离铮暂且钻研不透,且把手札合拢,一惯是沉默寡言,自顾打水沐浴去了。

金陵总是及时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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