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延仲拉入了怀中。
虞嫣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的夫君,朝那道玲珑倩影倾身而去。
衣料摩挲,玉佩与璎珞碰撞叮咛。
昏暗中纠缠的一双轮廓影影绰绰,她甚至能听见……陆延仲的呼吸渐乱。
陆延仲直到女郎不再挣扎,语声喑哑道:
“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胆儿真大,衙门前头就敢拉拉扯扯。”
“在值房里,就不怕了?”
女郎勾着他颈脖,慢慢踮起脚,鼻尖同他的摩挲:“陆大人是不是就喜欢这样?”
陆延仲再倾下,女郎偏头,只给他亲到脸颊。
“你何时迎我进门?”
“……”
“后悔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
“多久?”
“两个月,最好……等修筑城防的事宜忙完。”
“我能等得,我肚子里的孩儿等不得。”
女郎推开他,摩挲着还平坦的小腹,往虞嫣所在的雕花隔断走来,婷婷袅袅,如在自家闺房。那脚步轻缓,又如惊雷,炸响在虞嫣耳旁。
虞嫣在角落坐成了一尊石塑,有些茫茫然。
陆延仲恰好在此时,拉住了女郎。
“我与她少年夫妻,一路磕磕绊绊走来,终归有情分……”
“那我与她,孰重孰轻?”
陆延仲还是沉默,竟像是陷入了为难的思考。
“行啊,抱着你的夫妻情分过一辈子。”
女郎这下是真的甩开了他的手,拂袖离去。
“玉娘……”
陆延仲没等到女郎的回应,抬脚追了出去。
虞嫣很少看戏。
陆家算不得很富裕,每笔银钱都要花得有用途,要值当,才不会让婆母心疼。
她只在官夫人们的宴会上看过,那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密锣紧鼓,结束得戛然而止,叫人久久无法抽离。她如今就觉得,自己好似坐在戏台下。
走出值房时,虞嫣特地换了一条道。
某个地坪角落,她从家中带来的食盒孤零零地放在那里,不知是守门小哥半道上被叫去做什么差事,暂搁置于此。她打开食盒,把冰凉的竹筒取走了。
官署街区近来出了新规,入夜后摆卖的商贩只能退到朝天门外。
几个官差提灯敲锣在驱赶,专门做六部门前生意的贩夫走卒好一片奔忙混乱。
虞嫣的心神不在脚下,还留在那一所小小的幽闭值房。
她像一片飘入湍急小溪的枯叶,随水流漩涡,一下推向左,一下卷向右,不觉已到车马最忙碌的朝天门外交界。蓦地,拐角冒出来一架大马车。
“唉哟!我的娘哩!”车夫惊呼,猛地拐开。
虞嫣回神,正要退让,察觉身后一阵更浩大飒踏的马蹄声,在全速疾驰。
她避无可避,被夹在中间,眼看就要被车舆边角撞到,胁下忽而一紧,人已双足离了地。
人群里不知是哪个,先“哈”一声笑起来。
惹得一群汉子跟着哄笑,“好兆头啊!一回城就捞着个漂亮娘子。”
捞起虞嫣的男人语调沉沉,却无几多笑意,吐出二字:“先走。”
“得咧!”
层层马蹄声远去,剩下一重响在虞嫣耳畔。
她适应了陌生的颠簸,反应过来自己被掠到马背上。
她脸颊贴在一片坚硬胸膛上,后脑勺被男人的手掌死死桎梏,抬不起头看对方面容,只看到街边飞掠的灯笼。时已入夜,对方的气息干爽灼热,像黄沙烈日,把她扯出了幽暗值房。
我在想什么呢?
我怎么能因为陆延仲,差点把性命置于险境。
她颊边的胸膛震鸣,男人的声线低磁醇厚,像一壶藏了数十年的好酒,“哭什么?”
哭了吗?
虞嫣眨眼,热泪霎时涌出来,淹没在上下眼睑中,很快将男人衣袍沾得更湿润了。
“吓着了,”她勉强忍住了泪意,“多谢郎君出手相救,请放我下来吧。”
男人控马,跑出一段路,颠簸渐渐平稳。
有光亮袭近,虞嫣朦胧去看,看到街头的某处牌坊下,高阔石壁上挂着一盏风灯。
男人按住她后脑勺的手掌一松,察觉她想抬头,又覆上来。
那手很宽大,掌着她时,拇指还有盈余,说不准是恰好还是故意,就摁在她耳垂下有一小块胎记的地方,指头的茧摩挲了她一下。
虞嫣一个激灵,既窘迫又难受,手里还握着冰凉凉的竹筒:
“这是一点报答,请快些放我下马。”
男人另一手接过,随手卡在马辔头上,“站稳了。”
他宽大双掌揽过她腋下,将她控着一滑,“丢”了下马。
虞嫣的脚底触上石砖,像小时候跳下矮墙,微微一晃就踩实了。
她登时扭头,去看身前人。
皮光油润的玄马,银鞍雪亮,原地一旋,她视线里只看到男人的宽阔后肩。
那身黑色戎服无半点绣纹,仿佛能把壁灯的光都吸进去。
“走路别分神。”
马蹄声掠远,男人调头往官署方向的大道驰骋,很快消失在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