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景和三年暮春,临江府的码头比往日热闹了数倍。码头上的石阶被往来的脚夫踩得发亮,岸边的货栈前堆满了各色布包,联盟的商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踮脚望向江面,脸上满是期待与焦灼。
“怎么还没到?都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了。”赵染坊主搓着双手,语气里藏着不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那可是咱们联盟的第一笔采购,要是出了岔子,咱们可就真没法和林记抗衡了。”
身旁的张掌柜也皱着眉:“是啊,陆路走了快二十天,按理说早该到了。会不会是林记搞的鬼?他们要是截了咱们的货,那咱们的银子可就打了水漂了!”
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原本笃定的商户们也开始动摇。青娘站在码头的最高处,一身素布裙在江风里微微飘动,她紧盯着江面尽头,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沈行舟为了这第一批货,亲自押队去了西北,临走前他说过,定会按时把棉料、染料和丝线带回临江府。可如今逾期半日,江面依旧空荡荡的,她心里也难免有些发慌。
“大家稍安勿躁。”温景然走到青娘身边,轻声安慰道,“行舟做事向来稳妥,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耽搁,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去下游打探消息了,想必很快就有回音。”
他的话虽温和,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青娘点点头,转过身对商户们道:“各位乡亲,行舟经验丰富,又带着十几个得力的伙计,定然能妥善处理路上的变故。咱们再等等,若是日落前还没消息,我和温公子就亲自去下游寻找。”
众人虽仍有疑虑,但见青娘如此镇定,也只好按捺住焦躁,耐着性子等待。王掌柜让人搬来几张长凳,又买来茶水,分给众人:“咱们现在急也没用,不如趁这个功夫,商量一下货物到了之后的分拣和分配事宜,也好节省时间。”
大家纷纷附和,围着长凳坐下,开始讨论分拣的细节。青娘也加入其中,时不时提出建议,比如按各家的入股比例先划分好份额,质检组要当场验明棉料和染料的成色,不合格的要单独挑出来,由采买组后续和商队交涉赔偿。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个年轻的伙计忽然从下游方向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来了!来了!商队来了!”
众人立刻起身,顺着伙计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江面尽头出现了一队帆船,首尾相连,正缓缓朝码头驶来。最前面那艘船的桅杆上,挂着一面蓝色的旗子,上面绣着一个“沈”字——那是沈行舟商队的标志。
“太好了!终于到了!”
“快!快准备卸货!”
商户们顿时欢呼起来,原本的焦躁一扫而空,纷纷起身忙活起来,有的去招呼脚夫,有的去整理货栈,有的则拿起账本,准备核对数量。
青娘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帆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温景然看着她放松的模样,眼底也泛起温柔的笑意:“我说过,他定会平安回来的。”
不多时,帆船靠岸。沈行舟率先从船上跳下来,他身上的长衫沾了些尘土,眼底带着疲惫,却精神奕奕。看到青娘,他快步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青娘,我们回来了。”
“辛苦你了,行舟。”青娘迎上前,递过一块手帕,“路上是不是遇到了耽搁?”
“嗯,快到临江府时,遇到了一处浅滩,船搁浅了,费了些功夫才脱开身。”沈行舟接过手帕擦了擦脸,又道,“货物都完好无损,棉料六十担,靛蓝二十缸,丝线一百二十匹,和咱们订的数量一模一样。”
这时,船上的伙计们也开始卸货。一个个鼓鼓囊囊的棉包被搬上岸,散发着新鲜棉花的清香;密封严实的染料缸被小心翼翼地抬下来,缸身印着“西北靛蓝谷”的印记;一捆捆丝线色泽鲜亮,捆扎得整整齐齐。
质检组的商户立刻上前,开始检验货物。李织户拿起一缕棉线,放在阳光下细看,又用手反复揉搓,惊喜道:“好棉!好棉啊!这绒长比林记的好太多了,杂质也少!”
赵染坊主则打开一个染料缸的封条,一股浓郁的靛蓝色香气扑面而来,他用木棍蘸了一点染料,在白布上一抹,色泽鲜亮,不易褪色,不由得赞叹道:“这靛蓝成色绝佳,比林记的好不止一筹,价格还便宜三成,咱们这次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众人看着优质的货物,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可就在这时,负责核对数量的伙计忽然喊道:“不对!丝线少了十匹!账本上是一百二十匹,可这里只有一百一十匹!”
这话一出,众人的喜悦顿时僵在脸上。张掌柜皱起眉:“怎么会少了十匹?是不是卸错船了?还是被人偷了?”
沈行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立刻召来负责看管丝线的伙计:“怎么回事?丝线怎么会少了十匹?”
那伙计脸色惨白,支支吾吾道:“沈公子,路上……路上遇到了山贼,他们抢走了十匹丝线,还伤了两个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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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青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