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主笔。”
章崇拆台:“主笔不是佑三吗?暾儿惫懒,只口述,是佑三写的。”章惇辩驳:“照你这么说,主笔该是印刷的人。”章瓷竟点头:“有道理。”
章惇伸手去敲章资,又被曹佑挡住。
章惇收回手。曹佑心里叹气。惇七怎么老爱动手动脚?能不能注意一下在外的形象?真是活泼过头了。
王安石道:“即使托古言今,著作者言及今人之事十分通透,很难让人相信是一名五六岁稚童所想。”
章惇没好气道:“对啊,所以我特别不服气。”章秦叹气:“人外有人啊。”
章衡这次终于开口多说了几句话:“暾弟就是特别通透,仿佛有宿慧之人,有一双通彻世事的双眼。”
章惇反驳道:“哪家有宿慧之人连识文断句描字都要从头学?别为我们不如暾弟找借口了,他就是没缘由的厉害。”章衡道:“我不是找借口,是夸他。不过暾弟的字已经不错了,别再嘲笑他的字。”
章惇摇头:“谁嘲笑他了?我说的是从头学,从头学。”听了几人的话,王安石对曹暾更感兴趣。不过曹暾正陪妻子聊天,王安石便按捺住好奇,不要求把曹暾也抱来一起聊。终于有了兴致后,王安石摒弃了偏见,与几人聊得开心了些。三章的学问都不错,王安石站在前辈的角度上为他们指点迷津。三章受益匪浅。
苏洵向王安石讨教科举经验,王安石不计较苏洵的“急功近利”,详细述说自己在科举中的经验,尤其是避讳。
王安石本来差点被点为状元,因殿试策论中的“孺子其朋"惹了皇帝不喜,名次挪到了第四。
这件事王安石本来是不知道的。殿试第一和殿试第四对他而言只是个虚名,都一样,他不在意这个。欧阳修私下提点了王安石。王安石曾在随父入京时与曾巩结交,曾巩将王安石的文推举给欧阳修,王安石便得了欧阳修的赞赏和注意。
王安石考殿试的时候,欧阳修虽职位不高,只能在殿试考官中当陪坐的,没有资格发表言论,但皇帝和考官的对话他能听到。欧阳修以为王安石定能很快入馆阁,成为皇帝御笔。为免王安石以后再次犯忌讳,欧阳修便私下提点了王安石。
王安石观察几人才华,都是有进士之才的人。自己踩过的坑,他便告知了几人。
曹暾虽然没有与他们交谈,但他们都是坐在一起,几人聊天他都能听见。闻言,曹暾抬头看了王安石一眼。
曹暾对他人情绪很敏锐,一眼就看出王安石藏在眼底的不屑。曹暾心里嘀咕,这拗相公即使年轻,心里傲气也太足了,对皇帝都敢不服。还是说因为拗相公正年轻着,所以比年老的他更加尖锐?所谓的暗中的避讳,都不是写在明面上的避讳,而是和当朝时事息息相关。苏洵身在蜀中,朝堂无人,不了解当权者之事,听言不能理解:“孺子其朋′是《尚书》的典故,周公对周成王所言,希望周成王能和群臣和睦相处。这能犯什么忌讳?”
众人沉思。
曹佑最先道:“可能这句话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陛下认为王兄不够庄重。”
章衡摇头道:“典故而已。如果细究这些,许多典故都不能用了。当今圣上连殿试中直言抨击他的文章都能容忍,不会因这点小事而心有不满。”章惇沉思。他也如此认为。虽然皇帝没有太过分,只是把王安石的名次延后了几位,没在状元榜眼探花之内,但如果是他因这点小事丢了三鼎甲,一定吸死。
王安石端起茶杯,喝茶不语。他心里是知道缘由的,但不好说出来,希望这几人能自己悟出来。
曹佑眼眸闪了闪,也端起茶杯。他心里想到了,也不好说出来。章衡就罢了。章惇和章案已经与曹佑很熟悉,见状就知道曹佑绝对知道了正确答案。
“你知道什么就说啊,难道担忧我们告密?"章资开玩笑道,“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将来也犯忌讳怎么办?还是不是朋友?”章惇看向曹暾:“暾弟,你最为机敏,也猜到了吧?过来,悄悄和我说。”王安石看向曹暾,好奇曹暾是否真的世事澄明。曹暾没有过去说悄悄话,委婉道:“陛下年幼登基。”王安石双眼进发异彩,嘴角上弯,很是欣喜,拱手道:“小公子果然是《归安丘园》的主笔。”
曹暾拱手还礼:“王公唤小子曹暾,或暾儿即可。当不得王公这声小公子。”
王安石道:“我也和他们一起称呼你为暾弟吧。暾弟可称呼我的字。我近日就要启程去鄞县。暾弟若想请教学问,我随时恭候暾弟的信。”王安石自负才学,没想过曹暾不会给他写信。曹暾再次拱手:“是,谢介甫了。”
章惇重重叹了口气。王安石可没有告诉他们可以直呼字呢。他甚至没有介绍自己的字!
文人皆有傲气,越厉害的文人越这样。王安石不介绍字,就是不想与他们平辈结交,章惇不会自讨无趣。
不过王安石并非不会处事,他对曹暾介绍自己的字后,也立刻向众人再次自我介绍。对这几个少年郎,他还是挺欣赏的。苏洵的才学稍差了一点,但性情与他相和,王安石也愿意与其成为泛泛之交。
吴琼轻轻推了曹暾一下:“暾儿可要过去?”曹暾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