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问,因为答案在那时已经显而易见。
所以,她刚才突然感觉到有人用什么东西打她手腕,会是李承玦吗?便是讨厌她到某种地步,也用不着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偷袭她罢!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幼薇都打算赖在他头上。反正李承玦很坏,多一分少一分也没什么。
使用偏见法找到了罪魁祸首,幼薇心心里气气的,更讨厌他了,莫名其妙打她一下,怎么这茶水没泼他身上?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气恼的表情,可是在场三人全都在看她,她动了动嘴角,终究压下心心绪,忙对谢明姝道:“明姝姐姐,彩凤楼里能不能买到干净衣服?我方才手抽筋,洒了茶水在夫君身上,总不能这样湿着回家。”说完,她歉疚地转过身,掏出帕子去擦庄怀序脖颈、锁骨处的皮肤,免得湿答答的贴他身上不舒服。
这么一擦,他从她这买走的玉兔抱月的坠子便翻出来了,幼薇手一顿,他竞一直佩在身上!?
心头微微一动,却又迅速压下,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她继续为他擦拭茶水。
谢明姝道:“当然有,弄脏衣服的客人很常见,彩凤楼随时备着。你们等等。”
刚好后面有个跑堂路过,谢明姝跟他要了一件大概身量的衣服拿上来,挂了她的账。
而在雅座的屏风内,庄怀序按下幼薇手臂,朝李承玦行了肃礼:“见过陛下。”
李承玦眯眼瞥向他颈间垂下的玉兔吊坠,负在背后的手缓缓收紧,玉扳指咯得他伤口再次泛起细密隐痛。
他想起在自己说完阿依夏的事情后,有人低头从自己颈间扯出一个同样的吊坠。
她说,因为思念母亲,所以她便把这个玉兔抱月的玉佩戴在身上,时刻提醒着她和母亲在一起,这是她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她还说,如果你想让自己铭记,不如也把母亲的名字戴在身上。既然是最重要的东西,他想,应该不是能够轻易送给别人的。所以一定是这世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吊坠。碰巧庄怀序也佩戴了一个而已。
不会是她送给他的。
她连自己都没送,怎么可能会送给庄怀序一-这个只成亲了不到四个月的陌生人?
已经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渗出血来,掌心滑腻,钻心刺痛令他灵台清醒。他一手负后,另只手扶起庄怀序,微笑:“此处非是宫中,庄卿不必多礼,唤我李言便是。”
……李言。
听到这个名字,幼薇终于忍不住捏紧拳头--他还敢当她的面,提起这个名字!
他怎能如此若无其事?他用这个名字骗她一整年,半分愧疚都没有便算了,如今,竞还让她的夫君叫他李言!
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幼薇气血上涌,心脏狂跳,实在被李承玦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庄怀序突然覆住她攥紧的拳,看向她:“绵绵,你见了陛下,为何不拜?”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幼薇轻轻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一因为实在过分气恼,加上她和李承玦早就比旁人更熟悉,此刻不在宫中,他又未穿帝王制服,她早忘了他的君王身份,只记得他是那个可恨可恶又可恼的坏人,根本不想同他说哪怕一个字。
以至于,她的脑海中,根本没有“向李承玦行礼”这回事!她没用茶水泼他脸上已经很能忍了。
关键是,身为子民见到君王怎能不参拜?她一个惯性疏忽,无论如何思考,都不符合常理!
她明显感觉到此刻,李承玦和庄怀序两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幼薇的拳头松开,握紧,再次松开。
她转头,看向李承玦,大大地睁起眼睛,似是稚童第一次见到君王那样,上下将李承玦打量了个遍。
紧接着,连忙后退半步行了一个肃礼,头放得很低:“请陛下恕罪!臣女未能及时认出陛下,还请陛下勿怪!”
说完,又好奇地抬头,喃喃自语:“原来陛下的真容长这样……”李承玦缓缓弯唇。
他一早便知,余幼薇,是个识趣的人。
庄怀序见状,忍不住摇头失笑,也跟着拱手向李承玦赔罪:“陛下恕罪,内人惯来天真无状,如有冒犯之……”
“无妨,朕说了,此处并非宫中,不必多礼,你与夫人都唤朕李言便是。”谢明姝交代完衣裳的事,有意留在外面观察,见此情景,她不由在心中挑起眉,果然这步棋走对了。
圣人自是滴水不漏,余幼薇也装得很好,二人分开来看皆是毫无破绽,可是放在一起,端倪便出来了。
一一余幼薇方才假装没认出圣人的样子,和那日她将那纸张翻来覆去说没见过的样子,岂非一模一样?
她竞用这张单纯可爱的脸,将所有人都蒙蔽过去。不过今日这出戏还未到收场之时。
她拨帘而入,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双手拢在一起,身形优雅似仙。她口吻生动道:“绵绵,我方才同圣人打赌,说你做的糕点比宫中的点心好吃百倍,圣人不信,觉得我夸大其词呢。”她去牵幼薇的手:“好绵绵,你抽空再做些糕点好不好?非得让圣人亲口尝尝,才能教他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