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自是别有洞天,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一众男女穿着华丽,个个都打扮得如同王公贵族。
明月想起三生石这场宴会,自称“千秋宴”,可不就是仿照民间皇宫贵族的千秋宴置办的么。
而就在嬉笑玩闹的人群中,一名身穿玫红色衣裙的女子却郁郁寡欢,她的沉默与无法掩饰的悲伤在这宴会上显得格格不入。
明月跟若初悄悄走过去,在坐席前停下,在这名忧郁的女子身边坐下,道一声:“冯夫人好。”
一身富丽打扮的梅娘显然一惊,她的第一反应是警觉地往台上的主席位上看去,发现姑姑并没有注意到她,她这才回道:“你们来了。”
“夫人,请喝酒。”明月微笑着斟了一杯酒递给梅娘,“不知这梦中之酒是否醉人,夫人,这宴席之中的人,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我曾经问过一些人,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活在别人的梦里,他们都骂我是神经病,而有几个知道这个事实,清楚地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之人,却都已经死了。”冯夫人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他们的魂魄,永远被困在这梦中。”
明月为自己斟酒的手徒然一抖,方才给她步摇的女子年纪轻轻就死了,她的容貌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华,然而她一直都活在这梦境之中。听她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心甘情愿停留在此。
也就是说,三生石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把梅娘也永远留在这梦中。不再轮回转世,不再相遇分离,只有不变的容颜,与你不知真假的同伴。
“夫人,若是三生石她…”明月正要提醒梅娘,别再答应三生石的任何条件,也莫要再受她任何好处,却听台上的华服女子冲这边喊了一声:“梅娘,怎么躲在那里喝闷酒呢?又认识新的姐妹了?不错啊,你应该多结识这里的朋友,你会喜欢上这里的。来,过来,姑姑有话对你讲。”
若初嘱咐道:“夫人当心,我们就在此处,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对,随时唤我们便是。”
梅娘点点头走向高台,明月看见她的手一直护着小腹,低头不语,十分顺从地跪在三生石面前贺寿道:“梅娘祝姑姑寿与天齐,法力无边。”
一位梳着双丫髻的粉衣少女斟上一杯酒,梅娘端过黄金酒盏敬三生石姑姑。
三生石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笑着一饮而尽,却在酒杯空空时扔掉了那精美的酒盏,面露愁容道:“这里的酒,到底淡了些,总是叫人喝不痛快,喝不醉。云乡,姑姑不是让你按照民间的酿酒工艺来酿酒吗,怎么还是这样的味道?”
那小丫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姑姑法力高强,若是喜欢喝酒,变来便是,在这里酿酒,您知道是不可能的啊……云乡已经尽力了,姑姑就饶了云乡吧。”
三生石长袖一甩,将那叫云乡的丫头甩飞几丈,气道:“扫兴!你们以前都白活了吗!有什么不可能!这里与外面有什么不同!”
梅娘见三生石大发雷霆,那小丫头不过是个孩子,被长袖袖尾抽得在地上打滚,她不动声色地端起一杯酒拂袖而过上前劝道:“姑姑别生气了,许是方才喝得太急,没尝到美酒的滋味,您尝尝这个,看香不香醇,浓不浓烈。
明月发现,那酒是梅娘凭空变出来的,也许因为她是这个梦的原梦主,才有这样的能力,而她那样自信地端给三生石,必是对酒之滋味有着深入骨髓的记忆。
梅娘她,大概在那段郁郁寡欢饱尝人情冷暖的日子,经常借酒消愁吧。
三生石从矮几上端过梅娘敬上的酒,果然又浓又裂,却别有一番滋味。
看来,这里不是尝不到酒味,而是每个人的酒,味道都不同罢了。
“好梅娘,你这酒才有美酒的滋味,可与我许多年前有幸在人间喝过的好酒媲美。你待姑姑好,姑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三生石放下酒杯,又恢复了一派和颜悦色,命人再斟上一杯酒,亲手递给梅娘道:“姑姑知道你不喜欢做那些事情,其实姑姑只是心疼你,想要你从那低落的山谷中走出来,看透这生生死死的凡人命运。既然你过这样不快乐,那姑姑就回敬你一杯,喝下这杯酒,姑姑便不会再派任务给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将生龙活虎地活到永远。”
梅娘有些动容,她不求三生石这么轻易放过她,那些任务虽然残忍可怕,可说到底也不过如同一场噩梦,她还是会从噩梦中一次次醒来,在正常的空气中喘息。
可是三生石答应放过她的孩子,她一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又一边骂自己“犯贱”,她的孩子本来就是无辜的,让他健康地活下去是应该的而不是恩赐!
在如此矛盾复杂的心情下,梅娘的手慢慢伸向那杯酒。
无论如何,孩子不要有事就好,酒盏尺尺逼近她的唇畔,却被一个飞来的身影夺了过去,“哐!”一声摔在地上。
梅娘瑟瑟发抖,瞳孔骤然放大,若初也飞身上台,扶起梅娘道:“夫人,你别害怕,这不过是场梦,只要你不与她达成任何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