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僧人正看向她们这处,沈母见这老僧眼熟,然而这会却如何都想不起此人是谁。
旁边谢夫人先认出了此人,她疑惑道:“静能大师为何在此处?”
沈母见谢夫人开口顿时便认出了此人,这人是出了名的高僧,皇家亦或者什么显赫人家若有什么法事大多都是由这位僧人主持。
只不过沈母离京许久,这才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此人,不过那谢夫人办理谢家礼佛的事宜多载,多数都是请的这位大师,是以这会见到人一眼就辨认了出。
静能大师?林观德经过谢夫人的提示,很快便也想起了这人。这人不就是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吗?
太后这人极端信奉佛教,是以对这闻名京都的大师更是青眼有加,甚至好多次还想要拉着这人入仕,只不过皆被回绝。若太后继续纠缠,这静能大师索性连皇宫都不再去了。太后最后强求不得,只能作罢。
既见那静能大师看向了她们这处,几人少不了要上前同这得道高僧打个照面。
一行人上前,谢夫人先开口道:“难怪今日大殿这处人这样多,原是大师在这处。”
静能大师虽声名赫奕,然其慈眉善眼丝毫看不出一丝架子。他手上把持着一大串佛珠,面带笑容答道:“谢夫人虚夸老衲了。”
谢夫人也只笑笑,问道:“大师今日怎在这处?”
这静能大师声名在外,若日日在大雄宝殿外头站着,岂不要惹得这处的门槛都被踏破,然今日不知作何缘故突然站在外头。
静能大师说道:“恰好站在此处罢了,未想竟撞见了几位夫人们。”他突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沈母,说道:“这位夫人有些眼熟......”
谢夫人提醒道:“这是我夫君的幺妹,早年间嫁去了杭州府沈家。”
这静能大师先前没少往谢府那处去,自然是对沈母有些许的印象,他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此事,然而不过一会眉头微皱,问道:“沈夫人看着似有心事一般,可否说与老衲听听?”
沈母未想这静能大师竟提及了自己,不由惶恐,然而她来寺庙心中自是有所求,她神色忧愁道:“我今日前来不过是想为家中姐姐祈福去病,亦也是想为小女散散晦气。”
这沈母只称呼孝端皇后为家中姐姐。
那边郑夫人自然知晓当初谢皇后和沈母之间龃龉,这会听她这么说不由冷哼一声,直言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处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周围来往香客稀稀疏疏的声响。
沈母脸色惨白,却又如何都反驳不得。
她的姐姐如此下场确实皆是因为自己不愿入宫,而叫她替了自己,如今郑夫人这样说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静能大师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处的尴尬,“人各有命,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能熬过去的。”大师顿了顿,看到了沈母旁边站着的林观德,缠着佛珠的手掌指向了林观德那边,他问道:“这位可是令爱?”
沈母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她道:“小女总是会想起那早逝的父亲,因此常常不得安宁,不知大师可否瞧瞧是有邪祟缠身?”
林观德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听到沈母这么说只看着静能大师。
邪祟?若要说邪祟的话,她可不就是最大的邪祟嘛,她倒是好奇这佛教的大师能在她身上看出什么邪祟来。
静能大师一双眼周围满是褶痕,然而其瞳孔却十分犀利,似能洞悉一切。
他看了林观德许久才开口说道:“令爱执念太深了。”
老人的声音沉稳又低沉,然让林观德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她只冷冷地看着静能大师。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执念,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有执念?
原不信鬼神的林观德,在经历过重生之后也知道凡是没有什么绝对,这会听到静能这句话心中不免奇怪,莫非神佛真能预见事情?
静能大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然其眼神犀利非常人,并非这样年纪的人能拥有的。
他这么些年只从一人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神色。
那便是那位生怀异象而生的林观德。
他曾经见过几面这位名震天下的奇才,那时候他便心惊,这人的眼睛太过锋芒逼人,一开始年纪小的时候倒还好些,到后来十八九的时候,就再也不藏了。
静能曾与林观德闲话几句,曾规劝过她几句向善而生的话,然却只被她回绝了去。静能大师与她闲谈的时候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林观德的执念,但只不知道是什么。
是以,今日再见到了这和曾经林观德那一模一样的神色,一时间便想起了那人。
林观德静下了心绪后问道:“执念吗?”她故作思考模样,后又笑了笑说道:“许大师说的对,我可能是有什么执念吧,但人生在世,谁又会没有执念呢?”
是啊,一个人在这样的人世间,总会有执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