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善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个人头猪脑的玩样,叫你去找了二皇子才真叫送命了,你给我长点脑子行不行。往后这林家就算是到了你的手上你又能把持的住吗!”
林观德是个女子如何都不会掌家的,往后这林家的家业还是要到林观义的手上。只不过他这般蠢笨,哪里比得上林观德一星半点,愁得他是白发横生。
林观义不服气道:“怎把持不住,我就算再不如她,我也是个男子!”
林永善怒道:“男子?你就是仙子也没用!能不能给我学些好的东西!往后那些院里的妾室都给我遣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玩的比你老子都花!”说完这话林永善就不再管那林观义便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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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开始舆论的风向还在指责建文帝迟迟不肯立嗣,后所有的箭矢竟全都转到了林观德那处去了,她如今的处境同当初闻时正死后被清算的时候莫名的相像。
因闻时正活着的时候对百官们造成了不小阴影,死后人人恨不得饮他的血啖他的肉,如今林观德也到了这个地步。只不过闻时正是死后叫人如此针对,而林观德则是活着的时候就叫人这般看不顺眼了。
百官们弹劾林观德只恨不得让她以身殉国,全然忘了她也只是个刚十八岁的小儿。因为她实在是太厉害了,在建文二十六年的连中三元且不说,况在任翰林院修撰一职为皇帝撰写的诗文、赋文远超同辈的一般水准,在位三年未曾出过丝毫的差错,这样的人丝毫不像是个人了,在他们的眼中倒像是神了。
然而这些文官们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弑神,只要林观德同他们背道而驰,他们就要杀了她。
有人急着如何平息此事,有人趁机造势,谁都急得不行,偏偏当事人林观德闲得跟没事人一样。
每日该上值就上值,该归家就归家,建文帝催她料理此事也全然不管。
这日林观德在公厨那边用完了午膳后晃悠悠回了厢房,然而却见李穆晚等在这处。
只一身寻常样式的圆领锦服,却也被他穿得贵气十足。林观德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李穆晚生下来下就是做皇帝的料,且不说脑子更加灵光一些,长得便是这三个皇子当中最有王气的。
“公子。”李穆晚出声喊道。
自从书院,林观德考上了状元之后同李穆晚的关系愈发亲厚了,她逢年过节抑或是有事进宫的时候都会私下同李穆晚见个面,俨然是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家人了。
李穆晚生得苦,林观德也好不到哪里去,说是李穆晚在依赖她,然林观德却也享受李穆晚的这种依赖,二人互相陪伴聊以慰藉,倒填满这四年空虚的岁月。
也是在这四年当中,她渐渐明白了当年他同谢明决裂之时他会那么生气。
骗人感情,不得好死。
若是李穆晚说他在欺骗自己,她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的。
林观德看着李穆晚笑了笑,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若叫别人看见了可不好了。”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二人关系,但平日里还是要避一下嫌,面上功夫还是少不了。
李穆晚四年过去也比从前更加成熟,然他虽幼年时期历经磋磨,长大至今却也不曾对这世间抱着天大的怨恨,他立在那处端的也是温润如玉。
李穆晚虽然极力掩藏自己担忧的心绪,然微微皱着的眉头却怎么也骗不了人。“公子是因为我才落得这样的地步吗?”
“为什么这么以为?”
二人闲话之间已经走进了里屋,对面房间的谢明早在李穆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处的动静,他就立在窗口那处看着二人一起进了屋。
“公子因为我得罪了这些人。”李穆晚垂首说道。
“因为......”林观德顿了顿,扬声说道:“你?”
李穆晚不明白她的意思,林观德让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而自己则做到了那张办公的桌椅上,手上正翻着些什么。
她手上翻着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这些年来星月楼收集到的杨昌平和徐家的罪行,其间有些事情被记录在案,而有些多为受害者的口述。
林观德在李穆晚面前也不避讳,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你这般聪慧不会想不到我们之间是何者关系,我依靠你,你仰仗我,况且你是君,我是臣。你不要总觉得低我一等,好像是欠了我什么一样。”
李穆晚摇头说道:“没有公子,如今我都不能苟活于世。”
林观德只当他说的是从前自己救他的那几回。
“今日这事情闹到这地步不是因为我支持立你为皇太子,而是因为我是林观德,仅仅如此。在他们眼中我是乱臣,是贼子,是个与天下人作对的罪人。”
林观德继续淡淡说道:“自古以来长幼有序,男尊女卑,若是乱了一点点都要叫他们抓狂发疯,他们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有德之人,我不顺他们的意,他们便要扒我的皮,喝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