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和谢明斗法,二人相生相克互相钳制,一番下来倒也不知叫谁落得了好。
十四哪里知道这些,她原听林观德那番话只当是建文帝宠爱林观德才让她升了官,但林观德又说她蠢,这一来一回叫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更甚。
二人已经快到了膳厅,林观德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多说,她才刚接触这些事情两三年,能品味出来一二分已经不错,她也不可操之过急逼着她一蹴而就。
林观德来得早,膳厅里头空无一人,她等了一会林永善便也来了。
林永善见到林观德在这愣了一愣,如今天才大亮,她便已经到了膳厅,往日里何曾这般早过,他哪里知道林观德昨夜一晚没睡,见她眼下青黑一团只心下纳罕,莫非是他这嚣张跋扈惯了的女儿第一日去大理寺上值紧张了。
自林观德连中三元之后这林永善就把她当成了个宝,她如此出息争气何曾不叫他长脸。中了状元的那段时日林家道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往日里瞧不起林府的高门大户这会竟也争相拜访。
从前纵是林观德被人称作林家宝树,百年奇才,也只是口头上的话,他们何曾放过眼里,便也只知道作践林家。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十五年纪连中三元,才是真真巩固住了林家的权势地位。
窝囊了两年的林永善这会终于扬眉吐气,他这才知道名声什么都是放屁,有林观德在,那谢明再厉害,再为人称道也只能当万年老二。
林永善以为他是在忧心大理寺的事情,想到这林观德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没想到也担心这些,他只语重心长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说道:“你第一日上值难免忧心,但大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况你是首辅的嫡子,还怕谁敢看轻了你不成?”
林观德倒没想到林永善竟同自己说了这些话,环视一周发现没人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今日来得太早惹得他疑心自己忧惧入职了。
她笑了笑,这十几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何曾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但林永善既然关心她,她也不打算拂了他的好意,她道:“多谢父亲教诲。”
林永善竟亲自盛了一碗粥给林观德,却还在那里不依不挠说道:“他你莫要担心,这大理寺卿是我的同年,我同他是一年的贡士,他虽是个火爆脾气,但也嘴硬心软……”
林观德见他颇有滔滔不绝之势,接了粥忙往嘴里喝上一口,含糊道:“食不言寝不语,父亲先用饭吧。”
林永善见此也只能悻悻闭上了嘴,不一会林倾倾他们便也都来了膳厅这处,林倾倾见她眼下一片乌黑,便知道她昨日定是没有休息好,临行前她握着林观德的手语重心长道:“今日你第一日上任,可莫要使了性子和同僚们起了冲突。”
林观德道:“这又不是第一回上任当差了,况说我没事又使什么脾气。”
林倾倾虽然知道林观德这回不是第一次上任,但思及她脾气愈发古怪,在中了状元之后,行事狠厉做事更是不加遮掩,从前在翰林院倒还没什么事,总归她阴阳怪气的功力比谁都强,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但大理寺戒律严明,大理寺卿脾性火爆,若叫她犯了错被揪到了错处定然不会好过。
是以林倾倾的这番叮嘱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林观德说的话也是没错,若别人不来招惹她,她还莫名其妙去杀人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好了姐姐,时候不早了,再说下去恐耽搁了,我先走了。”林观德不等林倾倾说完这话就离开了林府上了马车。
林倾倾看着林观德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林观德自从书院回来之后便换了副模样,她知道白鹤死了,但问起死因林观德也只是闭口不谈。林观德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平静到叫大家以为白鹤只是陌生人,而不是陪了她将近十年的贴身侍女。
就连林倾倾也以为白鹤的死对她来说无甚打击,然而从林观德这四年的模样看来,她好像一直没能从当年的事情走出来。
林倾倾仍然在家尚没嫁人,她一直在林家看着林家愈发势大,同时也看着林观德的心肠愈发冷硬。
她心中长长叹息,不知这林观德从今往后该怎么办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