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主君一家用完膳,香月回房翻出一双鞋,侧边绣有绿竹,做工精致,她低着头出门,廊间差点与迎面来的人相撞,“三郎。”
卢世昌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笑道:“是给兄长做的吧,兄长真有福气,能有你这么个知心人在旁陪侍。”
她默默把东西藏到身后,垂眸浅笑:“二郎待我们这些丫鬟好,我自然也要记在心里,不打扰三郎了。”
香月欠身离去,卢世昌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渐隐,欲走时,见地上躺了只耳环,拾起一看便认出是香月之物,他犹豫了一下,收入袖中离去。
书房中,卢纪中正在温书,接过香月的鞋子后,面色动容,却叹气道:“你伴我八年有余,用心之致,叫我如何回报?”
她摇摇头,柔声道:“都是香月自愿的,二郎不必放在心上,只要能陪着你一辈子,香月、香月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脸颊爬上两抹红云,低头间尽显娇羞。一只手搭上肩头,香月顺势靠在了他怀中。
“二郎,天后派女官来了……”
奶娘赶来,抬头见了两人亲密模样,愣在门口说不出话来,细看下,身子在发抖。
香月慌乱从怀中脱身,卢纪中也是满面尴尬,掩唇咳嗽,故作镇定道:“我这就去迎接。”
香月头也不敢抬跟在后脚走了,独留奶娘站在原地,她晃了晃,扶住门,眉间染上凄哀:“造孽哟……”
杜檀昔奉天后之命前来送礼,见一挺拔郎君走来,朝她施礼道:“卢纪中见过女官。”
这位就是崔侍郎要为嘉宁定的夫婿了,她心中暗道,细细打量几眼,眉目温润,端的是谦谦君子模样,比前两个强了太多。
她笑道:“状元郎多礼了,这些是天后命我送来的,那就不多打扰,告辞。”
“女官不留下喝杯茶再走么?”
她婉拒了,卢纪中送她到门外,等人在拐角消失才进入府中。
每任新科进士都会留有画像,这些画像由司纪女官保管,杜檀昔找到司纪想借卢纪中的画像一用。
司纪嘱咐道:“别弄丢了。”
“知道,下午就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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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
侍卫依旧不敢放她进去,转头喊道:“郡主,杜女官来了。”
嘉宁像花蝴蝶从屋里飞出,“怎么样,我爹是不是同意放我出去了?”
“那倒没有。”见她露出失望的神色,杜檀昔笑道:“别急,不过我带了新科状元的画,你先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是潘安——”她恹恹接过,展开见了画上的郎君后,眼前亮了亮,转口道:“还真不赖。那也不行,长得好就能为所欲为吗?谁知道是好是孬,万一是个爱赌博□□、外头养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呢。不行不行。”
杜檀昔也只是来瞧瞧她态度,怕将来后悔,听她这样说了,把画收回:“行,那我再想想办法。”
“诶诶,等等,檀昔姐。”嘉宁叫住她,难得面露羞意,拉着她袖子小声道:“你帮我多打听打听这位状元,看看人品怎么样,是不是洁身自好,最关键的,不许告诉我爹。”
“成。”
杜檀昔不戳破她那点小心思,笑着走了,刚回到宫中还完画,被召到上阳宫。
天后坐在案前,潜心抄写佛经,杜檀昔在侧研墨,等天后搁笔,便朝外喊了声,宫女端着银盆、丝帕进来。
“今天你去相国寺了?”
“是。”杜檀昔没有隐瞒。
“听闻新科状元卢纪中的双亲来了京城,明日要去相国寺上香,拿我令牌去趟崔府,告诉崔爱卿一声,人关久了容易生病,总要出来透透气。”
杜檀昔明白天后的意思,转头传达给崔侍郎,崔侍郎喜忧参半,派人到相国寺去了。
翌日,天后让她把抄完的佛经送去相国寺交给主持,在主持念经祈福时,卢纪中一家来了。
“女官,你也在这。”他有些意外,施了个禅礼。
“奉天后命令出宫办事,想来二位便是令尊令堂吧?”
卢海道笑道:“正是,女官有礼了。”
她点点头,打趣道:“二老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过有这么个优秀的儿郎,想来什么辛苦也忘了不是?”
独孤听了,脸上带了抹傲色,嘴上谦虚道:“不敢不敢,也就是比常人多用功罢了。”
杜檀昔笑道:“那我就不打扰状元一家了,告辞。”
辞别卢家,她并未就此离开,转头到了嘉宁住处,这次侍卫没有阻拦。
侍女们在为她梳妆打扮,她抓起头饰看了又看,在一支红宝石镶玉凤穿牡丹发钗和两支粉玉嵌珍珠金丝坠珠发梳间犹豫不决。
“发梳好看,衬你的粉色罗裙。”
杜檀昔悄声走近,拿起发梳簪在她两边的鬓发中,垂下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