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此形状,沈之窈没有任何言语,却难掩盖眸中悲悯,她不由想起冬芷带来的消息,故事开场如同话本子之中的才子佳人。
秀才爱上妓子,众人反对,秀才却用了三年时间攒够赎她的银子,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婚后,秀才更是搬出家中,租赁房屋,同妻室举案齐眉,共挽鹿车。
直到段缙博得状元之名,荣归故里。
苏筱睐却敏锐的发现,枕畔之人并非同一人。
可没人信她。
她几乎尝试所有可行的办法,来拆穿‘段缙’的真面目,却全部被‘段缙’挡了回来。
自己更是落到凄凉之地,众人排挤,一人住在山郊野外荒废的草房之中。
她就不信,那么长时间‘段缙’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也不信除却苏筱睐,没有旁人能看出她的不对。
可,没人站出来帮她。
父母需要状元郎光宗耀祖,为他们养老送终;师长同窗需要状元郎,为他们名声;县长需要状元郎,为他们政绩添砖加瓦。
所以,就算心中怀疑又如何?
一边是徒手可得的好处,一边是声名狼藉的妓子。
怎么选,是个人都不会犹豫。
一路坚持到如今的艰辛,其中苦楚,只有她知道。
苏筱睐来本就是抱着段缙的一线生机而来,如今生机以灭,人最后的念想也破灭...
敛眸转身,现在不是为旁人伤心的时候。
她福身行礼:“父皇,如今段缙是假,崔檀先生伙同他作弊一事,更是无稽之谈,这位男子既然是殿试之后李代桃僵,那又是怎么得知这些细节的呢?还望陛下明察!”
“你想...”嘉和帝抬手按按眉心,神色中略有几分疲惫
“父皇。”杜景诚含笑开口:“今日祭典,您还有许多事未完成,段缙一事,他跑不了,不如先压入牢中,以后再审。”
“好,就照你说的办。”没有任何犹豫,嘉和帝一口应下。
猛地攥紧衣裙,这多好的机会!她瞥一眼杜景诚,正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眉眼,朝前一步:“既然证明崔氏清白,还请父皇赦免崔氏,放崔氏回府。”
嘉和帝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像是一把利刃,刨开她的内心,良久,久到她腰间隐隐发酸,嘉和帝方才回复。
“允。”
窗外寒风剑指,已听不到呼啸之声,只是那片阴沉的乌云还堆积在原地,不肯离去。
曹德才送走两波大佛,躬身进入侧殿,一打眼,就瞧见嘉和帝靠在椅背上愣愣出神。
“陛下...”
“送走了?”
“送走了。”
“唉,就没个安生日子。”嘉和帝抬笔泼墨,写下一张大大的‘静’字:“去告诉夏恒,给我查这个所谓‘段缙’。”
曹德才连声应是,又为嘉和帝续上一杯热茶,笑着凑趣:“能者多劳,陛下辛苦。”
“命苦啊。”嘉和帝端过热茶,细细抿上一口,忽而感慨到:“小四心思缜密,手段高明,但可惜,百密一疏,功亏一篑,但好在做事还算干净,没有太过牵连到自己。如此相较,还是小九的手段更高一筹。”
可不是吗?九殿下现实在祭祀场上闹上那么一出,安远伯夫妇欺负孤女,崔家姑娘楚楚可怜,激得百官站队。
众目睽睽下,陛下也不好拒绝重申此事,桩桩件件,算的倒是清楚。
就连陛下不信鬼神祈福一事,日后定然不会怪罪于崔家姑娘,都了然于心...
可这些都不是他能置喙,转面挂上几分笑,附和到:“陛下,所言甚是。”
抬手点上蜡烛,窗外的天似乎更暗了。
漫长的甬道中,杜景诚步履匆匆,身后跟随的秦裴咬牙切齿:“谁能想到一个男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在唇瓣下刺青!”
“精心谋划两年,竟然坏在个□□手里!”
“行了!”杜景诚猛地顿住,向来挂着笑意的唇畔抿成条线:“输了就是输了,少废话。”
语罢,转身离去。
冬日天气冷得,像是要把所有寒意扎到人骨子里面。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年关,今日是北方小年的日子。
自从进入冬日,京城就未曾下过雪,阴沉快半个月的天,终于飘起小雪来。
崔府赏雪亭中,桌旁红泥小炉上,坐着紫砂茶壶,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崔可桢捻一小撮茶叶,撒在其上,转眸瞧向托腮撑在桌上,明显神游天外的沈之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今日进府,大家对我是不是都太过热情...”
从还没踏进府邸,崔大夫人,崔二夫人含笑迎上,亲昵挽着她胳膊,一口一个表侄媳妇叫得亲热。
拜见崔檀崔帝师时,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家,更是满面慈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