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摇晃。
要不是三人有所准备地各自抓住了扶杆或者门把来勉强固定身体,恐怕早就像之前那样被巨力掀翻在地一-然而情况还是很糟糕,这股强到难以想象的冲击力让整个建筑发生了恐怖的倾斜,地板变成了陡峭的斜坡,他们必须要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才能不滑下去。
灯光“啪″的一声全灭了。
黑暗降临。
不同于上次仅限于的观景走廊,几秒钟后,刺眼的应急频闪灯在整座建筑内亮起,以固定的频率一闪一灭,而金属的结构在墙壁内部发出的扭曲声依旧不绝于耳。
红光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新的变化一一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埋在天花板里的粗大水管因为结构变形被拗断,开始向外喷射冰冷的水流。走廊尽头有扇厚重的金属自动门,此时已经严重变形,死死卡在门框里。但再狭窄到几近于无的间隙也阻挡不了水流的侵入,如同雨水打在铁皮屋顶上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从天花板的接缝处。
从墙壁的裂纹里。
走廊的地毯纤维迅速吸收着水分,颜色变得深沉而厚重,在鲜红的频闪灯下像一滩滩正在迅速扩大的血泊。水线在地板上蜿蜒爬行,转眼逼近到他们脚边空气变得异常沉重和冰冷,饶是黎初的面罩能隔绝气味,都感觉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一团带着浓重咸腥的湿冷水雾。在救援抵达之前,他们就要溺死在这间逐渐沉没的水下餐厅。“避难室!"程焕马上反应过来,“那里肯定有氧气瓶!”现在的一分一秒都是跟死神赛跑,程焕重新一把捞起小土狗,它露在口袋外头的耳朵随着他们奔跑的步伐摇晃,差点咬到自己吐出来的舌头。还好离得已经不远,他们这一路上能做的仅仅只有祈祷避难室的大门不至于变形到打不开的程度。等到纷乱的脚步声在既定的位置附近停下,发现那道机关门还好端端的也没有上锁,每个人心中都一下子松快多了。紧急避难室的结构相对牢固,内部装潢和前两间如出一辙的奢华,家具居然没怎么发生位移,再一看,原来是预先将它们的腿脚都固定在地面的钢板的功劳。连电路也尚且完好,柔和明亮的灯光险些刺痛了他们习惯黑暗的眼睛。蛭蛇和程焕二人去翻找这种水下设施为了以防万一必不可少的氧气瓶,黎初捂着胳膊挪到沙发上坐下,她的手心都摸得到那些鼓包在动了。她现在的体温足以证明刚才感受到的发烫不是幻觉,也恰因如此,这提醒了她一件事。
就是说……
谁说这些鱼卵一-带来这些鱼卵的粘液不能算回忆的触发物品呢?如果要提到接触,那还有什么能比被寄生在血肉里接触更深的?她摁着已经在包扎布条下蠢蠢欲动的鱼卵,发动了“且听风吟"的天赋能力。远处还在轰隆作响,震动仍不时传来,黎初本来都掌握了如何维持平衡的诀窍,偏偏身体在此时跟着一晃。
又或许……
这是一下冷不丁的急刹车。
“靠,不是让你开快点吗?"坐在车上的年轻男人撞到了头,没好气地骂道,他应该是记忆的主体,“红灯关我屁事?谁叫你刹车了?!”“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您,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所以……”男人开门下车去确认自己爱车的受损情况,目光掠过倒在车前的小小影子。那是条一两岁的成犬,皮毛是土不拉几的黄色,腹部还在激烈地起伏,嘴里叼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包装。
他啧出声,一脚踢开了还在苟延残喘的死狗,它鼻子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哼声,本来也没走出几步,这下更是被踹回了路边,一动不动地抽搐着爪子。街对面连滚带爬地窜出个人,头发油腻腻地黏成好几缕贴在脑门上,脏兮兮的衣服也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个风餐露宿的流浪汉。流浪汉用一只手稳住另一只手,勉勉强强托着那条出气多进气少的黄狗脑袋。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黄狗抖动了两下已经有点冷下去的舌头,想舔舔但是失败了。它松开牙齿,骄傲地把自己新讨来的面包拱给他。流浪汉看着那双黑豆般亮晶晶的眼睛逐渐失去光泽,和它嘴角猛然冒出的白沫,双手抖得怎么也拿不起那个面包。
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本来还以为是撞了人,这下连钱都省了。
年轻男人插着兜回到后座,司机恭敬地为他关上车门。“嗤。”
他随意望向窗外,正巧看到那流浪汉抱着狗尸体嚎啕大哭的样子,嫌脏似的收回目光哼了声。
“垃圾养垃圾。”
画面消失了。
紧急避难室是以收容至少十人为目标来规划空间布置,要供给三个人的氧气绰绰有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俩已经将翻出的氧气瓶放在了柜子旁边。一一不对。
迅速复盘了一遍迄今为止的发展,黎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件事的过程应该是一一
她站起身。
喹蛇已经掀掉头盔,将氧气面罩扣在了自己脸上。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黎初一把揪住程焕的领子,用力到让他险些喘不上气。隔着透明化的长条显示屏,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根本没去主餐厅。”程焕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挑动了一下。
“你前面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