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有块干瘪的东西掉在了他们鞋边。
它像一块从中间破掉的球皮，但少了其中的内容物以后，整个壳体都呈现出干透了的蜡黄色泽，剩下一点黏糊糊的组织液腻在地面上，瞧着令人反胃。侍者已经为他们拉开了正对面的两把座椅，回头露出殷勤的笑容。短暂充当过“要求"的鱼卵壳被顶出了他的眼窝，两颗新的、即将孵化的鱼卵取而代之，在那凹陷处微微颤抖着。
黎初：“嘶。”
原来这是出货口。
“这是菜单。“待得他俩入座，侍者将两本簿子分别交到两人手中，又退到一边，“我们追求返璞归真的仪式感，所以请客人们点选后由我记录。”程焕象征性翻了两下，就毫无心思地把它又放回了桌上。反观另一侧，黎初将菜单翻得呼呼直响。
“蓝鳍金枪鱼腩天妇罗，五彩飞鱼卵手工丸，海胆鲑鱼子双珍饭，"她说，“卡露伽鱼子酱佐饼，鱼子酱海鲜塔，天然炭烤乌鱼子。”程焕换:……”
你是真敢点。
黎初耸耸肩。
她实在好奇这帮东西会不会物伤其类。
答案是不会。
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激怒侍应生，他“面带微笑"地记录下所有菜名，然后请两位客人稍等片刻，后厨需要时间准备。他转身离开了他们的这张餐桌，现在这里又像一座只有两个人的孤岛了。只不过，能否稍微找回一点安全感，就是另一码事了。那位头发花白的绅士，他的两颊正随着咀嚼的动作剧烈鼓动和起伏。黎初有种可怕的错觉，仿佛他不是在咀嚼食物，而是他脸上的那些鱼卵在吞噬送进去的东西。每一次鼓动，都有几颗鱼卵从他的嘴角被挤压出来，掉落在洁白的餐巾上微微弹跳。
至于几个商业新贵，他们的“脸”激动地涨红了，鼓囊囊的卵状物有一部分几乎因为过度挤压而破裂，流出淡黄的油性液体，但随机又被新的填满。“那这些人呢？“她问，“也是当时的宾客吗？”……是。“程焕说，“有几个我有印象，在社交场合都是熟脸。”只不过现在都成死人了。
两个活人孤零零地对坐在桌边，在一堆不明物的包围下如坐针毡。“那你当时在哪儿？”
黎初问道。
“他说只有一张空桌子，但你又知道得这么清楚一”“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逃掉的？"程焕摇头，“我本来在包厢里，可是我清楚我父亲肯定会来找我。是，我是想找机会杀了他，不过为了这个准备，我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个证明，证明是他先情绪激动……这样就算怀疑到我头上，我也能辩护自己是防卫过当。”
“我才刚走到主餐厅门口，就看到坐在这儿的那个西装男捅死了周围几个人，接着他的义体就暴走了，完全成了传闻中的那种赛博疯子-一”说到这里，他安静了几秒，但还是没能平复下当时所受的震动。“再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他说，“我趁着他们还在混乱，逃到了避难室，没想到还真不剩几个活口。”
空气又陷入了沉默。
到处都看不到血迹，就连作为最初起点的这张餐桌也是如此，桌布光洁如新，黎初面前的餐具甚至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或者鱼卵留下的粘液。程焕那份新补的刀叉餐盘就不一样了，虽然从黎初的位置看不太出来，但他恨不得能离它们有八百米远。
现在似乎除了等侍者上菜作为转机以外没什么能做的了，黎初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桌面，目光下落的时候，突然瞥见了眼前这白瓷圆盘底下露出的一角金色这是什么？
黎初仍然用那根手指在桌面上乱画，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将盘子掀开了一条浅浅的缝隙。
盘下压了张极其精美的金属卡片。
卡片是由浅及深的渐变金色，海之心的英文名与"VIP"的蚀刻同样瞩目，旁边有个小小的罗马数字三。
……那张三级贵宾证？
黎初不动声色地放回盘子，将它重新压得只剩一个角。“系统，"她在心里说，“那个能力激活了吗？”【已激活，只需要宿主想着触碰相应物品即可使用。】“隔着手套也可以？”
【只要是宿主身体链接的一部分。】
黎初留意着对面和周边的动静，悄悄调整了下手指的位置。她眼前倏地一花。
那么做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的五感被瞬间覆盖一一在防护面罩的遮蔽下，她本该什么都闻不到，此刻却嗅见了雨后的泥土味。视角很低，只能看到暴雨中一双又一双鞋子带起的水花，男人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街角，因为衣物被浸透的寒冷而发抖。偶尔有路人看过来，他们的目光如芒在背，逼得他往里又缩了缩。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直到有只明显属于年轻人的手递来一把撑开的伞。从伞下只望得到那人笑着的下半张脸，他的目的似乎只有要送出这把伞而已。当他站起身时，也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兜里滑落。他落下了一张渐变金的金属卡片。
男人仓皇抬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瞧清楚了对方的脸，但他已经走开了。晃神似乎只有短短两三秒。
“″您好？黎小姐？”
刚刚在回忆残片里看到的那张脸的主人探过身来。“我叫您怎么没反应？“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