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补偿
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拂了过来。
松柏枝上雪白的积雪“啪嗒”、“啪嗒”往下落着。
京兆府的两位少尹大人,转过了身来,凝视着官道上的少女与小孩。
一脸忧色。
这两人不知死去了多久,竟是连一张草席也无,径自埋进了土里。
别的地方有衣服还好,面容与手臂这些裸露在外的地方。
与泥土相触,暗紫色皮肤早已经与泥土冻成了一片。
挖掘撕扯之下,还不知道会破成什么样子。
连他们两男人,见此情景,尚且五味杂陈,肚腹之中翻江倒海成了一片。
更遑论少女与幼童。
想及此处,霍大人收回了目光,一把拽掉了手上套着的棉质手套。
递给了身后侍立在侧的衙役。
等衙役双手接过了,才抬起了了面容,看向薛景道:“你说过,你要替母受过,补偿明表妹?”
薛景:“.......???”
他既说出了口,便没有推脱之意。
可这么快么?
就要补偿了?!
薛景诧异的睁圆了双目,目露紧张的回视了过去。
便见霍家表哥伸手,指了指一里地外明眸皓齿的少女,“本官先行一步,送明表妹与阿泽去庄子上安顿,你留在此处,与仵作一起将人挖出来。”
薛景:“.......”。
挖这而已。
本也是他职责所在。
想及霍大人是因何而着急回去,薛景面上一片了然之色。
点了点头,口中不住说着,“理应如此。”
一脸欣然应了下来。
可紧接着,霍大人事无巨细的叮嘱说:“小心一点,不可以生拉硬拽。”
“尤其是死者脸上的皮肤与死者头皮,不能破损一点,若是凿不出来,便连着冻土一起挖回去。”
“等回去了,再用温水浇化冻土,清洗干净。”
薛景:“........”。
........
寒冬时节,月色仿若比平时更冷了一些。
与庄子比邻的一座农家小院,不大的庭院之中,露天摆放着两具尸体。
这尸体已经过仵作清理,勉强可以辨认得出两人容貌。
京兆府的暗桩,当天夜里,便指认出了。
这两人,年纪大的那个,是李员外家的管家,名唤李全。
另一位二十来岁的,是其唯一儿子,名唤李俊。
本是李管家与府上的管事婢女所生,乃是家生子。
早几年前,得主家开恩,李俊与其姐姐李娟一起脱了奴籍。
后来,又因李俊渐渐长大,既不是读书的料,又没有本事做点儿小生意。
兜兜转转的,便回来了李员外府上,做起了长工。
其姐姐李娟,则嫁给了村镇上的养猪大户,李屠夫家的小儿子。
日子逐渐殷实了起来。
养猪?!
几乎是京兆府的暗桩甫一说起了这个事儿,霍大人长眉便挑了挑。
思忖了会儿,吩咐钱捕头趁着夜色,过去李屠夫家中,探一探究竟。
彼时,已经三更天了。
李屠夫膀大腰圆,叮嘱过儿子、儿媳去看一眼圈中的猪崽。
自己则在碳火烘烤之下,一口气的啃掉半个猪肘子。
随即,将手胡乱的在麻布上抹几下,便哼着歌的过去了屋中。
折腾起了火炕上,熟睡的婆娘。
钱捕头:“.......”。
他与京兆府的几位捕快一起,趴在屋子一旁满是冰霜的枯草上。
听着屋中的动静,越来越不对劲儿。
他先几人一步跳了出来,踢开门扉。
不费吹灰之力的擒住了,与婆娘抱在一起的屠夫。
钱捕头:“.......”。
.........
“你说只有李俊出面,从屠夫家里要来猪血?”霍大人手捏着毛笔,诧异问道。
是李管家授意?
还是他压根就不知情?
两日之前,李屠夫与其夫人连夜被请来小院,对外只说是家中猪生了急症。
夫妻两个连夜去给猪崽请医去了。
那妇人操持家务,所知不多。
可李屠夫与李管家称兄道弟,时不时的便与李管家约着一起喝点小酒。
知道的竟然不少。
或许是觉得,他卖点儿猪血,并不算什么事儿。
钱捕头压根没怎么问,李屠夫便将知道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