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下毒
雅室里萦绕着墨香,案旁静坐的男子抬手撑着侧额,双目紧闭。放置手边的书册被移出半本,即将砸落于地,,见其模样是睡着了。他似是看困了,便如是打个盹儿。她望了几眼,从容地走至其旁,放落盛满茶水的玉盏。
“大人?"孟拂月温婉一坐,扬袖在其眼前挥了挥,扇动的几许微风将他扰醒。
迷糊地睁开两眼,看见的便是这抹娇丽,谢令桁敛下被惊扰起乍起的锋芒,忽叹出一口气来:“还以为是谁胆大包天地闯进,原是月儿来了。”她闻言娇然一笑,移过那将要掉下的书卷,又把笔墨纸砚好好摆放,举止尤为贤淑。
“我一人待着无趣,想来陪大人看书。”
若能得此贤妻相伴左右,倒真是美事一桩。他闲然凝视着晃于眸前的婉色,望得正陶醉,视线忽地落在了茶盏上。仅是轻轻一睨,他便感有异样,惺忪的眼眸霎时沉冷。细细回想,这杯盏方才是没有的。
“这茶水,是你送来的?"谢令桁随口问着,玉指轻盈地触上杯沿。他低下头,凑近一闻,凝紧的眸子又冷下几分。这般警惕,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见景不免心慌。
可转念一想,上回已送过百味羹,她还当着他的面饮完了羹汤,大人应觉她真心相待,不会起疑心才对。
孟拂月镇静地答,为避免露出破绽,她答得慎之又慎:“我瞧见有婢女要送茶,又恰好顺路,便替那侍婢端来。”
此语轻落,书室顿时沉静。
恰于此时有清风刮来,吹开几张书页。
放于平时,这声音本是细不可闻,然不知怎地,今日她却听得颇为清楚。响动里似还掺了不少凉意。
不疾不徐地放回茶盏,将之移回原处,谢令桁顺着她所言,缓声再问:“月儿可还记得,是哪名婢女送的?”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被问是哪个侍婢,她必然答不上。孟拂月越发感到不安,理着墨笔的手不由地滞住,轻微停顿后,故作从然地垂落案下:“我才来几日,公主府的婢女,自然都不相识……他了然般颔首,如同听信了她,似笑非笑地问道:“这好办,我将那些个婢女都叫来,月儿看相貌认人,总会认吧?”执意在问她所道的婢女,大人是何意……
忐忑之绪不断被放大,越往深处想,她越觉喘不上气。孟拂月竭尽全力定着心神,迫使自己对上他的眸光。
那眸光不尖锐,依旧随和温柔,可总有冷意漫来,一寸寸地沁入百骸。她微动丹唇,正色又道:“我当时只顾看茶,没留意那婢女长什么样。大人为何非要找那婢女?”
“只顾看茶?"谢令桁忽作哂笑,悠闲地合上被风翻开的书卷,深眸随之一黯。
“还是只顾想着……如何下毒啊?”
后半句落得很慢,如风轻飘飘地落来,恰是这阵风,瞬间吹她到令人窒息的深渊里。
他如何觉察到的?
从他清醒到现在,她分明什么都没做。
而他也只闻了闻,怎就知晓了所有?
眼里的错愕一闪而逝,整颗心若炸开一般,她彷徨无措,惧怕之感不受控地涌现。
孟拂月斟酌着回话,每一字都回得慎重,但嗓音仍是发了颤:“我不懂大人的话,我怎会……怎会下毒害大人…”
轻然一推,他扬眉推着玉盏,缓慢推到她面前:“没有谋害之心,月儿就先饮一囗。”
他竟是要她饮此茶。
目光颤动得厉害,她直望盏中清茶漾开涟漪,霎那间心凉半截。成这情形,她再是装不下去了。
“月儿端来的茶,自己不敢尝?”
谢令桁打趣地反问,随即起身,当真端那杯盏凑于她唇畔:“又或是说,月儿想我亲手喂下?”
亲…亲手喂下。
他的狠厉手段大抵可猜到,她见此人步步逼近,没稳住身子,猛然一跪。“大……大人…“跪落的双腿发着颤,孟拂月低眉轻声一唤,语声抖得连她自己的都不识。
谢令桁没手软,依然如昔日那样居高临下地望她,直将盏沿抵到她唇齿上:“乖,喝下去,让我感受一下月儿的忠心。”只要杯壁再倾斜一些,里头盛的茶水便会灌入口中。她吓得流出两行清泪,连连摆头道:“此茶不能饮……大人”一听不可饮,他眉心一拢,冷声逼着她答话:“为何不喝,那里面是什么?″
“我错了……”
大人似在等她亲口说出,孟拂月泪眼婆娑,深知此举是败露得彻底。她根本毒害不了他。
所望的娇影已满面泪流,他淡然相望,面上不见喜悲,接着又问:“我不太明白,月儿只是端了一盏茶,错在哪了?”“妾身有罪……”良响,她埋低头额,心跳似骤然一停,只能颤声道出真相,“妾不该不该对大人有……”
“歹心?“谢令桁重复着这一词,逼近半步,薄冷地问,“月儿想杀我?”此局面已难挽救,与他相道几语,她就把自己摆到了绝境中。而跟前男子透出的凉薄神情,都像在讥嘲她,嘲笑她自寻死路。他扯了扯唇角,不急不躁地言道:“牵机、钩吻,还有几样掩盖其味的药草,掺入其中,无色无味。我说的可对?”大人轻易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