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也像个精怪,跟蛇似乎相识。这么一来,他当着虎的面拖着蛇跑,这行径跟拐子有什么区别?
慕少微难得心虚,又很快理直气壮,写道:“这山里只我是妖。”山君有近两年未现身,她以为它已经不在了,自然不会提及。没想到山君会复归凤鸣,瞧着比两年前还健壮些,估计是得了什么机缘。如此甚好,活得越久越开智,若是山君能熬过生死关,大抵也跨进成精的门槛了。
“山君尚未开智,算不得妖。“她解释道,“但在凤鸣,它最通人性。不与你说,是我以为山君已死,凡虎活不过十五,山君已算高寿。”话一说开,误会顿清。
梅灼雪道是自己着慌才生了此事,险些害了蛇。话说到这份上老祖也不便再训,慕少微道这也不能全赖你,是个人都怕老虎。此事揭过,一人一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要面对惨痛的现实。两匹马跑没了,缰绳断了,货落在地上,梅灼雪的一条木腿掉在三丈之外…得,收拾吧,收拾完了梅灼雪就是马,得把这一车东西拉回去。梅灼雪:“我们还是住回去?”
慕少微:“跟着山君有肉吃。”
也只有跟着山君,才能让搜寻梅灼雪的人相信他已经葬身虎口了。大
慕少微发现,她还是低估了山君强悍的体质。十来岁的虎已至暮年,早过了抚育幼虎的年纪,可山君消失一段时间竞又带回两只幼虎,瞧这皮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被养得极好。厉害了,不愧是山君,想必又能养出两头虎王。但她不知道的是,山君这一窝其实生了三只幼虎,其中一只因为体弱、活不下去,山君便把它吃掉了。
虎不毒,但食子,只因它清楚深山求活的残酷,所以不会给自己留任何软肋。
是以,山君很不理解蛇为什么会把一个孱弱的人带在身边,甚至这个人还不完整。它以为蛇带的人是“食物",可蛇却和“食物"一起吃食物。山君不明所以,但也不干涉。它要的只是找到蛇,顺便让蛇看住两头幼虎而已。
原因无它,它原先住的地方常有人来,他们进山搜查,扰它清净,它本想大开杀戒,可想到两头幼虎的安危终是妥协,退一步回了凤鸣山。现下蛇找到了,还多个人看住幼虎。那么,再有人进山它就可以开杀了。山君绕过一人一蛇住的“老破小”,回了舒适的山洞。没多久,洞里便传来虎掌拍幼虎的声响,以及山君不耐的吼叫。彼时,人与蛇正等着开饭,一见山君追打幼虎,活力四射,梅灼雪便问了句:“它们看样子是吃饱了,我能去残骸上割点肉了吗?”蛇点头,山君今日吃的野牛,剩余不少,快割条腿来!梅灼雪便摸过去了,不仅割了肉还带了骨,说是可以熬汤。时至今日,他们早忘了昔日风光,讨饭讨得很香,日子也过得安全,却不知外界已动荡起来。
当第一批盛京来者抵达红莲镇,理所当然的,一堆毁容跛脚缺手的人全被搜罗起来,带到京官面前,按身份一个个核实过去,书吏赫然在列。“什么名儿?”
“周全。”
“什么籍贯?”
“西北关隘镇头人士。”
“西北?“像是触及了什么关键,上首的人凝神看去,又让他抬起头来。书吏安分仰头,就见新任县官身边的侍卫摇头,示意他不是。县官不免失望,又秉着流程检查了他的腿和后背,再手一挥把他送走。书吏不语,他回忆着梅灼雪的气质,头一回挺直腰背、松懈肩膀,坦然无比地往屋外走去--果然,见他姿态有异,侍卫又叫住了他,仔细盘查一遍。“这么说,三代以内倒是读书人?“侍卫道,“读书人气势是不一,”书吏笑道:“大人谬赞,小人不过是读过几本臭书罢了。”这话取悦了侍卫,又过几日,一群侍卫带着官兵准备上山,选了抚寿村作为落脚点,拿吃拿喝却不打算付点银钱。
书吏招来村中猎户,道:“他们要你进山带路?”猎户道是。
书吏轻飘飘道:“找个机会回来,至于他们,扔在半路就行了。”“可是,这不得罪……”
“上次进去的人如今找着了吗?"书吏道,“找不回上次的,自然也找不回这次的。等找不回的人多了,就不会有人想着进山。”“也不会再有人来咱们村子白吃白喝。”
穷山恶水必须出刁民,不出刁民连粮也存不下。要是搜山的队伍每次进山前都要来村里拿"一点”粮,村人过冬该怎么办呀?猎户一听有理:“我明白了。”
是日,猎户带着众人进山,一支队伍上百号人,整得颇为浩荡,走得很是威武。
哪成想,十五日后独猎户一人跑回来,它大声惊呼:“大虫!有大虫啊!一掌下去呼死三个人!人散了,全跑散了!”“还有蛇!大腿粗的乌梢蛇你见过?我亲眼看到它吊死了人!它又不吃,就追着人吊!成精了,成精了!”
书吏才明白,其实压根不用猎户把人丢下,深山本就不是个人能涉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