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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灼雪(10)(1 / 2)

第42章梅灼雪(10)

人生走过十七个年头,阅历不算浅薄,却也单薄。譬如梅灼雪,他对蛇的了解仅止步于毒物和饭桌。自小在西北长大,他不是没接触过蛇。

草原上的圆蜂,岩洞里的太攀,水渠下的百环,每一条都是阎王派来索命的小鬼。它们蛰伏暗处,伺机而动,年复一年地带走几个巡夜的将士和无知的小孩。蛇毒难治,西北少药,也没有千日防蛇的道理。为了让他顺利长大,祖母命人把他送入军营,让营中的捕蛇郎亲自教他怎么对付蛇。

对付蛇不难学,不外乎辨识、避头、捉尾、拿捏七寸这几项,难学的是克制人心对毒物的膈应,还得忍着不适对蛇上手。他不喜蛇,尤其不喜它们抱团为球,成群蠕动。那交叠密集的场景总是让他想起关外堆垛的尸体,有胡奴的,有将士的,还有被俘百姓的。

因无法及时收殓,尸体上会钻出白花花的蛆虫,它们结群的样子与蛇相似,以至于他一见到蛇,总能隔空记起那股尸臭。可不喜归不喜,该捉还是得捉。即使被缠过、咬过、恶心过,他也得学会这项本事,毕竞将门子女哪有怕蛇的道理。

果然,只要他表现得游刃有余,祖母便觉得他“学成了",压根不知他遇上蛇还是会头皮发麻。

待祖母提着蛇笼子去“祸害"妹妹,他的日子可算清静了下来,再也不用两眼一睁就得碰那阴冷粘腻之物了。

就是苦了妹妹,她惧蛇极甚,为了不沾蛇特意养了一只剽悍的狸奴为她打蛇。

结果狸奴也挑主子,它嫌她身上没了蛇味,不香了,才半年就“弃养"了妹妹,早不知身在何处……

总而言之,一母同胞皆相似,他和他妹妹一样是断不会喜蛇,也不喜欢摸蛇的人。真要在屋里养点什么,八成也是狸奴。只是这次属实意外,他帮着一条蛇蜕皮,接触之下并无不适,甚至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或许妖蛇本就与凡蛇不同,它就像一块活过来的上等美玉,在他掌下如水流动。

冰凉又鲜活,柔韧且光滑,映着火光的妖蛇不仅没有一丝妖气,反倒显出了几分庙顶羽蛇的神性。

金脊、青鳞、墨线,明丽如斯,光华雅致。他正想夸它一句“赤焰映玉带,银月镀青鳞"时,不料刚蜕皮的蛇气性大,一见他不马上办事,立刻一尾巴抽向他的手,再一勾尾卷住它的皮,眨眼扔进了火堆里。

蛇蜕沾火即燃,火势旺了三分。烧焦的蛇蜕没有刺鼻的气息,反倒漫出几分药香,闻着颇有安神之效。

梅灼雪见之可惜,叹道:“好歹是一味药…”这说扔就扔了。唉,龙衣随火逝,蛇仙无回音。它盘起尾巴要睡了,半个字也不想写。“柳溪,你明早想吃什么?”

蛇是睁着眼睡的,他无从判断它是否醒着。见它不搭话,他便也躺在席子上,扯过褥子盖住“半盘"蛇,又小心地戳了戳蛇鳞。真像玉一样啊……

到底年纪不大,他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闭上眼。谁知万籁俱寂,蛇在身侧,一切声音都在他的耳边放大,于是他清晰地听见了蛇的吐纳节奏一-是七次七次一节,中止三息,往复循环,原来它连睡觉也在修炼。蛇可以,人也可以,他何不以吐纳入睡,利用好漫长的月夜。一如汲取日精,吐纳八次,中止三息,往复循……不对,他是八次。蛇是七次?

他睁开眼注视着蛇,开始数蛇的吐纳拍子,不想还真是七次。蛇说过什么,女七男八,结婴为九。只是不知这“七"是只供女子用,还是蛇也能用,亦或是蛇只能用“七"?

梅灼雪忍不住坐了起来,这下是真睡不着了!蛇可以是妖,是仙,是前辈,是蛇本身,但它不能与“女子”挂钩,绝不能!若它是“女子",那他刚才说的话算什么,动的手又算什么,现在躺一块更算什么?

算浑话,算浪荡,算行为不端,算登徒子?他真不是这种人,可蛇会怎么看他?

今晚这张席是睡不下去了。

慕少微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她一圈圈松开蛇身,掸直拉伸,又蜷曲盘起,再昂起蛇头张大嘴,像是在打哈欠。

末了,她神采奕奕地转身,准备拍醒梅灼雪同去林间修炼。怎知这小子突然“开窍”,似是明悟了修炼的重要,竟是起得比她还早。不错,不愧是她看中的“弟子”,果然有剑修之姿。只是他眼下略带青黑,精神不振,仿佛多了几分心事,终是失了点剑修的风采。

她伸出蛇尾拍拍他,示意走了。却见他身子一僵,看向她时欲言又止。慕少微何其敏锐,尤其在这朝不保夕的深山老林,同住一块的人只要出现一丝变化,都足够引起她的警惕。

梅灼雪平日里目光清正,举止落落大方,断不会像今日这般目光游移,犹犹豫豫,一副“想不通又不敢问"的模样。怎么回事?

是偶感风寒,是脾胃不适,是昨夜没睡好,还是不想修炼?总不至于被人夺舍了吧?

蛇盯了他一会儿,干脆游向砂地:“有话快说。”梅灼雪一愣,单手一紧,脑中闪过百般念头。最终,他还是吐出一口浊气,决定当断则断:“柳溪,我…有件事困扰了我一夜,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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