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桥下的潺潺流水,思绪不断放空。
一边是自己也没弄清楚的现状,一边是剑南道益州蜀县的洪灾,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时机,她绝对不能被荀科他们推着走,要不然恐怕自己怎公死的都不知道。
得想个法子控制住局面。
不多时,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滴滴答答的水声渐次响起,是夜里浙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郑清容想得入神,都没注意到天气变化,等她察觉之时,头上已经落下一把油纸伞,替她挡去了此间风雨。
伞上青竹绿枝,迎雨而翠,在华灯的照射下影影绰绰,好似一幅清风摇翠图。
郑清容回头看去,就见庄若虚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伞站到了她身后,伞面大部分偏向她这边,他衣角都有些湿了。
“好巧,大人。“庄若虚笑道。
又是这句耳熟的话,上次去山南东道,他坐在马车里也是这样说的。郑清容问:“世子怎么来了?”
他这个身体可不适合在雨天出门。
庄若虚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映着缕缕雨丝,像是春风拂过二月柳:“想大人了,自从大人回京后,我都没见过大人,听闻大人在这里应酬,便过来碰碰运气,不承想真被我遇到了。”
郑清容哈了一声。
说是碰运气,也不知是真碰运气还是假碰运气。京城这么大,她还是随意走走才走到这里来的,他怎么可能一来就找到她。但郑清容也不拆穿:“世子有心了,谢谢世子的伞。”四周雨声不断,两个人一起站在桥上,在水面上投下一双倒影,水光潋滟荡漾,映射的灯光也微微闪烁,将人不断分割又缝合。“人人都说大人年少有为,即将晋升兵部尚书,位列三品大臣,前途无量青云万里,可大人看上去并不高兴。"庄若虚凝着她的双眸。“不高兴吗?“郑清容笑了笑,“大概因为我醉了?”庄若虚看了她片刻,随后和之前在黑虎寨一样,竖起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是时和岁稔和民安物阜。“郑清容道。
庄若虚点点头,这个时候还记得这些,不愧是大人。把手探出伞外,庄若虚任由雨水落在他掌心,微微的凉意透骨:“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此地距杏花天胡同一定的距离,大人不妨去我府上喝杯解酒汤?待雨停了再回去也不迟。”
郑清容觉得这样也不错,便道:“麻烦世子了。”“大人能去王府,只会让王府蓬荜生辉,何来麻烦一说。"说着,庄若虚又看向她,“我扶着大人吧,听说酒醉的人脚步都有些虚浮,大人靠着我也能好走止匕〃
郑清容失笑:“世子怕是扶不住我。”
就他那身子骨,风一吹就倒,在雨中扶人对他来说可不简单。“我会小心些,自己摔倒也不会让大人摔倒的。"庄若虚道,向她靠近了些,挽起她的胳膊当真做出要扶着她走的意思。郑清容由着他扶,两个人胳膊挨着胳膊,手臂缠着手臂,共用一把伞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这场雨来得急,路上的百姓都纷纷往家里跑,看见她们两个走到一起,还回头问候了一声。
郑清容只说有些醉了,再加上此刻下着雨,不好回去,就先找个地方醒醒酒。
百姓们倒也不奇怪,应酬嘛,免不了要碰酒水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多喝了一些也很正常,就是郑大人都需要人搀扶了,看来醉得不轻。银学站在赌坊门口,看到她步伐略略不稳,像是真醉了,心下也没有多奇怪。
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呢,酒喝多了是不好受。庄若虚一边扶着郑清容,一边把伞往她那边侧,等走到王府时,他的衣衫都已经湿了一大半。
他顾不上自己,忙让人去准备醒酒汤,又叫人端了炭火来供郑清容取暖。郑清容让他先去换身衣服,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坐就好。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两个人才算是面对面坐在炭火前,因为先前的雨中狼狈,这一对视便止不住地笑。
“让大人见笑了。"庄若虚不好意思道。
自己逞强非要扶人,到头来却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可不就是该笑的吗?郑清容勾了勾唇:“世子要是因我受了寒,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大人要是因为我受责,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庄若虚学着她的语气。郑清容摇头失笑,想起上次在黑虎寨,从河里上来后他也是这般湿了身,便开口问:“还不知道世子的凫水之技是跟谁学的?”“舍妹。“庄若虚并不隐瞒她,顾自说起往事,“我自有病弱,终日闷在这屋子里,也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偶然见到凫水,觉得有趣,便求了她教我这个愚兄,只是当时学的时候被父亲给发现了,骂了舍妹一通,是以学成之后许久未动,都生疏了,上次在黑虎寨还害得大人为了护我受伤。”“小伤而已,已经痊愈了,世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世子学得很好啊,这么久了还能记得泅水技巧,郡主当真厉害。"郑清容道。庄若虚的身子骨并不适合凫水,含章郡主能让他学成,显然出了大力气。“是啊,舍妹一直很厉害的。“说到这里,庄若虚又道,“大人也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
很快,醒酒汤送来了,郑清容喝了半碗,许是屋子里暖意浓浓,听着屋外的雨声,一时困意也袭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