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一下,可却只感到下颌处的那只手似乎将她捏的更疼了,一时间,眼泪更是无休止的往下掉。谢澜看的也有些烦躁,他眉头紧蹙,问道:“你在怪我?”昭昭摇头:“妾身不敢。”
她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怪。
要是真的不怪,这些天怎么会明知道他在府中,偏又装作不知道,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怨气呢?
谢澜被她眼中的倔强刺痛了眼,他冷声道:“若非你一开始有意欺瞒,我又何至于此。”
昭昭红着眼看他,许是这些天压抑太久了,情绪在此刻也全都上来了,她反问:“那要是妾身一开始便说了,世子会信吗?”谢澜被她这话问住了。
要是她说了,他会信吗?
他会相信她吗?
扪心自问,他不会。
因为她就是一个满嘴谎话连篇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信她?“我为何不会信你,你不清楚?"谢澜嘲讽道,“我没信过你吗?”听到这话,昭昭原本还没有愈合的心心再次鲜血淋漓,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竞然还拿出来说事。
果真,这件事就这么让他耿耿于怀吗?
谢澜看到她失神的模样,言语毫不留情,继续道:“那日一开始不也是你先寻借口向我隐瞒你遇到江沉舟的事吗?还有,叶云泱指使那个大夫诬陷你,虽然事实不尽如此,但你不也舌灿莲花,口口声声的说跟你没关系吗,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么厉害,我敢信你吗?”
到后面,昭昭都险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用他口中的利箭,一下又一下的往她心上刺,似要将她的心捣个稀碎。“我…..“昭昭心痛到险些失声,她艰难道,“我已经说了许多次了,浴佛节那日的事情真的跟我无关,世子为何就不愿意信我一次呢?”看着她满眼失望,谢澜心中没由来的一紧,可一想到这件事,取而代之的便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怒火,他说:“就算那日的事真有隐情,但你就全然无辜吗?”
昭昭猛地愣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娘娘一开始并未想着要给你我二人赐婚,不是你想办法叫她听到你父亲要准备将你送进宫的消息吗?”
昭昭脸上逐渐染上了一丝惊恐,身体也抑制不住的发颤。他竟然连此事都查到了。
皇后跟圣人少年夫妻,前些年两人情深甚笃,自从圣人入主东宫后,后宫中的人越来越多,登基后更是扩充了许多新人,皇后因此同圣人闹了许多次。她要是知道昭昭原本要被送进宫,就算她那时名声已毁,皇后也定会为了以防万一切断这个可能,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和谢澜赐婚。消息确实是她故意叫皇后知道的。
可她有什么办法?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就算不入宫,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她,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出家做姑子,二是嫁给达官显贵为妾,连个贵妾都算不上,只能是最低等的贱妾。以楚峥嵘的性子,他悉心培养了她那么多年,怎么会甘心放她去做姑子?那时候她要是不为自己谋算,等待她的就只有那个悲惨的命运了。她能怎么办?
谢澜将方才争执下她耳边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发泄一通之后,现在他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语气也不再似那般冰冷,“你当初算计我是事实,这次我虽利用你引出江沉舟,但也帮你解决了这个风波,从前的事,便抵消了吧,往后,遇到什么麻烦不要再费尽心思的耍这些手段,直接来同我说便是。”说罢,他收回手,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昭昭泄了力,一下没站稳跌倒在地。
谢澜听到动静后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黄连看到谢澜面色不虞的走出来,脸上顿时满是疑惑,想开口询问但是看到谢澜的脸色后又选择了沉默。
谢澜也不清楚,一开始他是准备以衣服的名头缓和一下关系,便将那日的事揭过,但也不知道为何,他看到她在看边州的记物志就有些不太舒服,话头就直接引到了江沉舟身上。
听到她的质问,他更是怒火中烧。
她凭什么质问他?她有什么资格?她就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吗?白芍立即往屋里跑,入眼便是昭昭跌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低声啜泣。“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白芍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白芍着急的不行,“夫人,你说句话啊,莫要吓我。”昭昭前些天虽然面上不现,但她却私底下见她抹过好几次眼泪,今日世子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她以为他们能够关系缓和些,怎么看起来像是越来越糟糕了呢?
“夫人,地上凉,你先起来好不好。”
“白芍,我该怎么办?"昭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一脸茫然的看着白芍,喃喃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原以为谢澜厌恶她是因为他以为浴佛节的事是她设计的,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不止那一件,原来他知道这桩婚事里面,多少掺杂了一些她的算计。从前她还能装糊涂,但谢澜今日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他了。
往后,她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