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美、宝、莲
“什么?陛下昨晚留宿在了东暖阁?怎么可能!”孟鸿雪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案上,怒目圆睁,桌上的药碗被震得掉在了地上,溅了一地的药汁,空气中弥漫着苦涩难闻的药味。满宫的下人们瞬间齐齐跪下,偌大的蓬莱殿弥漫着恐怖阴沉的气息,安静得落针可闻。
“君后息怒!"菖蒲连忙跪下,说道:“这是底下的宫人来禀报的,具体什么情况,奴才也不知晓,但一定是衣氏使了什么低贱的法子,勾引的陛下。”原本是安慰的话,但不知为何,孟鸿雪变得更加暴躁起来。他随手一扫,将窗台上的花瓶摆件统统砸在地上,清脆凄厉的破碎声,响彻了整个蓬莱殿。
“若沈玉峨心里只有我,没有衣储莲那个贱人!就算他在她面前脱光了勾引又能怎样?什么借口,都是假的!"孟鸿雪几乎嘶吼着,眼底布满了如红蜘蛛网般盛怒的血丝。
角落的春桃,被孟鸿雪这幅鬼样子,吓得肝胆俱裂。记得他刚来蓬莱殿伺候的时候,那时陛下对君后真是巴心巴肝地好,好得几乎是谄媚了。
但君后永远都是冷淡着面容。
对陛下双手奉上的一颗真心视而不见,而是像玩物一样作践。甚至于陛下越是讨好谄媚君后,君后就越是冷眼轻蔑,从不见他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自从陛下把衣储莲从冷宫里接出来之后,君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格更是翻天覆地,好似要把他这五年来,如石头般纹丝不动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菖蒲绞尽脑汁,道:“那也是衣氏的错!肯定是衣氏故意挑唆,不然以您和陛下这么多年的情意,陛下怎么可能放下您不管,跑去东暖阁?”………多年情意?"孟鸿雪紧绷的唇,隐隐勾出一个自嘲的笑。眼中暴烈如火的怒意,像是霎那间被泼了一盆冰水,水雾在他的眼底蔓延,整个人像在笑,又像在哭。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人匆匆走了进来,在菖蒲耳边低语了几句。菖蒲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大变,道:“君后,不好了!”孟鸿雪随意抹了一把泪,哪怕毁了容,依旧端着往日的傲然,冷声道:“又出什么事了?”
“安西县的铁矿出事了!”
孟鸿雪冷眉一皱:“怎么会这样?”
菖蒲跟随了孟鸿雪五年,因此也知道孟家把持的几个重要产业。一是安西县的铁矿;二是整个京城乃至京郊直隶的生药铺子;三是大量的土地,据说孟氏一族,在老家囤积了良田上万亩。这些可都是稳赚不赔,钱生钱的暴利买卖。安西县的铁矿一出事,孟家的资产可以就要缩水了,所以菖蒲连忙细说道。“刚才,孟大人派下人来向您禀报,说是安西县的那帮采矿工人,贪得无厌,联合起来造反闹事,还打死了几个监督。因为死了人,捅到了陛下跟前去。陛下大怒,斥责了孟大人一顿,说要收回她曾赐给孟家的铁矿,曾经免了的采矿税也要收了。”
“所以,孟大人请您向陛下求求您,让陛下开恩,不要收回铁矿,闹事的人她们会处理好的。”
孟鸿雪颦蹙的长眉,越拧越深。
这些年,母亲的产业越来越多,家族势力越来越大,她何时这样委屈求全过?
还有沈玉峨,竞然斥责母亲。
她难道忘记了孟璟是他亲娘了吗?
“起驾去御书房!"孟鸿雪面色冷然,嗓音里隐隐透着薄怒。“是!”
御书房内。
沈玉峨手持一个银把镜。
这是她根据穿越女的记忆,研制出来的那个世界的镜子。不仅薄而光亮,而且照得人更加清晰,甚至连脸上细细的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比黄铜镜可强多了。
工匠们还做了一个银质的镜框和镜把,边缘打磨圆润,背面雕刻着精美的纹路。
这样的镜子在市面上买得极好,还有不少贵族买来,当做传家宝。又是一笔巨款进账。
正把玩着镜子,孟鸿雪就不顾廖果的阻拦,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进门,还未站定,就压着愠怒的声线,劈头盖脸地质问她:“陛下为何斥责我母亲?矿场出事并非我母亲所愿,况且是那些矿工刁钻,杀人闹事,我母亲何辜?”
沈玉峨不急不慢地转身看他。
“陛下,奴才该死,奴才没能拦住君后。"廖果跪在地上。“无妨。"沈玉峨淡声道,反正她一直在等他。沈玉峨看向孟鸿雪。
因为脸上的疤痕太深的缘故,孟鸿雪出门时戴了一定黑色的帷帽,衣裳也是阴沉沉的黑色,因为刚才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衣袍自然翻…仿佛一只黑油油的冥河水母,在朝她兴师问罪。沈玉峨没忍住笑,急忙将水银手把镜当做团扇使,掩住了唇,说道:“阿雪,看来你母亲没跟你说实话。”
“安西县的事,并非是采矿工人主动闹事,而是她们被压榨得没法子,无奈的反抗。她们也并没有杀人,反而是矿场监督隐瞒矿难死了人的事,不仅不给她们家人补偿,连尸体都留在矿洞里,这才导致工人激烈反抗。”“朕把安西县的矿给了你们孟家,甚至连税都免了,想来你们应该赚得不少,怎么连一点点的工钱抚恤都舍不得给?”“如今闹出这样的事,难道朕不应该问责吗?那朕岂不是真成了世人眼中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