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孩子满室的跑跳,“你慢一点呀。”为她调整的领口的人笑说,“傅小姐今年多大了。”“已经四岁了,"她整整裙摆,“在上小班。”“那还小呢,傅小姐真的很有福气,能参加爸妈的婚礼。”谈话间,唐柏菲站在了全身镜前。
这件是鱼尾裙,裁剪的不规则欧根纱领,全身覆了层钻片钉珠。但左转右转,她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总之不太满意。“这件收腰紧身,很显太太的身材,很大气。”她摇摇头,“不太行,再试试那件。”
“不过我觉着,太太穿什么都好看,跟平面模特一样。”“我以前就是呀,“她笑笑,“但现在改行幕后,做设计了。”那人哦一声,意味深长地,“怪不得呢。整体比例太好了。”试了第二件、第三件,一直到最后一件,已是中午十二点,太阳高悬在穹页。
她穿着衬裙坐在床边,翻着刚才拍下的照片,要挑出三件来。“妈妈,"宁宁跑过来扒住她的手腕看,“让我看看,我看看。”小孩子兴奋不已,趴在屏幕前,整个头挡住了唐柏菲的视线。“离远一点,"她推孩子的额头,“爸爸看见又要说你了。”“哦。”
宁宁乖乖照做,双手扶着妈妈的膝盖。
在小朋友的心里,爸爸对自己很好,却又立了不少规矩,什么吃饭不能出声音,餐具间互相碰更是要不得,出门问好,遇见长辈不能扭捏等等,实在数不清。
所以只要一提爸爸,宁宁做什么事都得掂量掂量。“妈妈不知道选哪个吗,"宁宁小手一指,“这个好看。”她皱眉,“裙摆太大了。”
“那为什么不让爸爸帮你选,妈妈不是和他结婚吗?”这话,引得唐小姐一笑,“不然还能和谁呢。但是你爸爸对这方面没审美,他根本不懂。”
旁边人跟着建议,“就穿着让先生看看,没准儿能参谋呢。”唐柏菲最终是听了一堆人的话,专门换上去找他。从卧室拐进书房的路上,她还在想,他最好是有所长进,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别像几年前似的,问什么都哄着她。要么是,菲菲穿什么都好看,要么,会摸摸她的衣角,说这料子太薄,小心冻感冒了。
她脚步轻,提着裙摆推开门,看他正坐在真皮转椅上,没发现自己。明亮净透的玻璃筛出正午鼎盛的光线,半空中漂浮着碎金似的浮沉,傅程铭在洋洋洒洒的混沌中,闲适地捧着本书,神态专注,指尖轻快地捻过书角,翻了一页。
“你看看这件怎么样呀。"她问,又叩了叩门。他从字里行间抬起头,看菲菲这样子,先是怔了少顷,又款款合上书。“好看,菲菲穿什么都好看。”
傅程铭柔和地笑,明明是个惯会隐藏收敛情绪的人,此时眼中的惊艳却久久不散。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她耷拉着眉眼,“早知道不来了。”他又是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往过走走,我再看一眼。”她靠近,柔软蓬松的裙摆扫着地板,高跟鞋尖停在他的皮鞋前。这条是一字领,露着她大片莹白的皮肤。
傅程铭指尖捏了捏面料,丈量着,“有点儿薄了,小心冻感冒。”她哭笑不得,跺了跺脚,“我就知道,问你有什么用。”被责难的男人不明所以,只拨弄太太的碎发,“怎么了。”记得第一次订婚那天,是北京的一个冬夜。她盛装出席,以为他会夸自己,没成想他却像个老师一样,说了一堆不解风情的话。
回想起还挺滑稽的,她扯了扯嘴角,上下捋着他的领带,“没什么。”许久等不到爸爸妈妈,傅佩宁小跑去书房,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爸爸一身黑,妈妈一身白,仿佛是童话里的人从书中走出来。是公主和国王。
宁宁记不起是哪本图画,匆忙到小房间翻找,一本一本地找。是哪本呢,找不出,小孩子也记不清,可能是错乱了。又或许,他们的生活,本身就是童话。
一一全文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