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本人环着手臂、斜倚着门框，冷眼看大小姐和里面明晃晃的、已经长出尸斑的活尸礼貌寒暄。
而在瞎眼的厌灵听来，陈茵和她的室友们很好相处。
殷辰疯狂摆手：“哎呀没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抱歉。”任欣然温声细语：“是我们的疏忽，应该去接一下你的。”
“太不好意思了，”冉心仁叹气：“毕竟你眼睛不好。”
周倩跳下桌子，笑道：“你们太夸张了啦，宋灵同学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的噢。”
“就是说噢。”
千洲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这不比我们独立多啦。”
“小心。”
张婉仪走过来，沉默寡言地扶着厌灵的手臂，绕开地上的阵法，带她来到教室中心的桌子前。
易晚樟走上前，拿起她的手，将一根冰凉的签字笔放在她手心，言简意赅：
“玩吧。”
“……”
——真热闹啊。
凌颂握着笔，心想。
00:00
苗旦逢幽幽道：“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女孩们一眨不眨地望来，异口同声道：
“我们玩过了，该你们俩了。”
凌颂牵起厌灵的手，两人交叉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竖直的笔。
桌面上放着一张A4纸。
居中写着‘唐宋元明清、近，今’；
右上为‘是否’；左上为‘男女’；
底部整齐地列着数字1-30，字母A-Z。*
笔尖轻触纸面。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蜡烛的火苗扑扇一瞬。
一股阴冷的风袭来，环绕着二人，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握着她们的手，缓缓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
凌颂抬眸：“问吗？”
厌灵垂眸：“问吧。”
接着，两人的语速和语调分毫不差：
“你名字的首字母是什么？”
笔尖在纸上划下凌厉的痕迹，依次圈出：
-F、D、M。
“你是哪个朝代生人？”
-今。
“你是陵安大学的学生。”
-是。
“你是女性。”
-是。
“你徘徊不走是因为有执念。”
这一次，笔仙隔了很久才缓缓圈了一个‘是’。
苗旦逢皱眉：“差不多了。”
闻言，女孩们再一次异口同声：“把它送走吧！把它送走吧！”
厌灵却恍若未闻。
对面的凌颂眼中闪过一丝阴光，正要抽手离去、好害对面的盲女被笔仙报复，却是一愣。
……她抽不动手。
厌灵面无表情，不动如山。她独自一人、缓缓开口：
“你在哪一天成仙？”
笔仙一顿，阴冷的狂风大作，将纸张吹得猎猎作响，张牙舞爪的烛火在四周的墙上照出五道僵直的影子。
“你疯了吗！？”殷辰怒吼。
“不可以问死亡相关的问题……”冉心仁害怕地瑟缩。
“会被反噬的呀！”千洲急得跳脚。
“你以为你狡猾地把对死亡时间的提问，包装成对成仙时间的提问，她就不会察觉到么。”易晚樟冷哼。
蜡烛差点熄灭。
苗旦逢轻笑一声：“你死定了。”
而此时，笔仙以一种恨之入骨、力透纸背的压力，缓缓圈出三个数字：
2、2、9。
回答完，这支笔疯了一般，在纸上急促而混乱地打圈。就像一个熊孩子的乱涂乱画。
——今天是3月30日，笔仙就死在一个月前。
“倒是可怜。”
厌灵轻叹，“往后只有在闰年才可祭奠你。”
“……”
苗旦逢有些无语又有点不解：“你不可怜她死，可怜她忌日四年一次？”
好像捧哏一般。女孩们又一次异口同声：“你有毛病吧。”
厌灵只是摇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
“我没法改变她的死亡，我只能让她瞑目。”
话音落下，她伸出左手，轻巧而精准地抽走了被她和凌颂用右手死死夹住的钢笔。
同时，翻转右手、将凌颂的手压在已被划破的纸张上。
凌颂惊慌地用左手去格挡、去抽手、去反抗，可无济于事，对面的盲女好像可以预判她的动作一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握住钢笔的手高高抬起、凌然刺下。
一声高亢的婴灵尖叫，刺耳得像银针。
女孩们痛苦得捂住了耳朵。
教室中央，锋利的钢笔头错开厌灵自己的手，自指缝的空隙，狠狠扎进凌颂的掌心，连带着将那无形攀附在两人手掌之间的婴灵钉死在了纸张和书桌上。
黑红浓稠的血液浸透了写满文字、画满圈的纸张，顺着桌角滴落。
她抬起灰白的眼眸，准确无误地望入凌颂惊恐圆瞪的眼睛。
像是极轻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