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方向望去,顿时明白了霍岩昭的言外之意。
他脸色骤沉,瞬间回想起尉迟昕曾到他的医馆前,拍着已经打烊而紧闭的大门,毫不避讳地大喊:“顾大夫,你看了我的身子,就要对我负责!”顾悠立在门内,尴尬地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哎呀,都说了我是隔着纱为你疗伤的,且我本身也未看到不该看的!你这姑娘怎这般难缠!”“不管!“尉迟昕继续拍门,“你要给我个交代!”顾悠将思绪拉拢回来,缓缓坐起身,冷哼一声,口中愤愤道:“臭脾气大小姐,我哪有空跟她磨叽,烦死了!”
霍岩昭无奈摇头,谢婉鸢温声劝道:“尉迟姑娘可是舍命救过顾大夫的,顾大夫若是对他没有男女之意,应当直言,尽早拒绝,而非一直这般躲着。”霍岩昭也正色道:“顾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若对她无意,便尽早同她说明。”
顾悠听罢更觉烦躁,索性望向窗外,避开二人的目光。后方马车车厢内,尉迟昕神色凝重,扬声对外面驭马的孟柔道:“跟紧点,别丢了。”
孟柔轻应一声。
尉迟昕拧着眉头:“父亲让我们跟踪霍岩昭,我可是不惜牺牲自己大小姐的名声,对顾悠死缠烂打,可想不到这家伙竞一点也不领情,根本没把我这个求救命恩人放在眼里!没良心的狗东西,等办完这事,看我揍得他满地找牙。”前方车厢内,顾悠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谢婉鸢看了一眼顾悠,只觉定是后车内人在骂他。霍岩昭望了一眼窗外渐西的日头,对几人道:“时候不早了,再往前便是道州。我们近日赶路多有疲累,道州地方大,不如我们今日早些休息,在道州留宿。”
正催马的陈三闻言,掀开车帘看过来,两眼放光:“少卿,这道州地方大,定有不少特产吧?有没有……好吃的肉?”霍岩昭颔首:“道州的鲜(zhà)肉和灰鹅颇有名气,等到了我请你。一路驭马辛苦。”
陈三大喜,肚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转身猛然一挥马鞭:“驾!鲜肉、灰鹅,我来也!”
很快,马车进了道州城门,落日前夕的街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金色。炊烟从千家万户的屋顶袅袅升起,融进夕阳,颇有些温馨之感。街道两边,卖胡饼的老汉停下吆喝,准备收摊,卖陶罐的货郎们也陆续推着小车,打道回府。
谢婉鸢目光扫过街市上林林总总的铺子,见其中有不少陶器铺,不由问霍岩昭“道州的陶器生意这般兴旺?一条街上就有这么多家。”霍岩昭朝窗外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道州虽无大型窑炉,却以精工细作的定制陶器闻名,手艺放在整个大唐也算上乘。”谢婉鸢轻应一声,目光落在货郎推车中的一件陶器上,忽然凝住,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瓷豆…她低声喃喃。
瓷豆形似高脚盘,中央有一小孔,常用于盛放洗净的水果,沥去余水。霍岩昭听闻此物,面露疑色。
谢婉鸢回忆着道:“王妃失踪时,书房中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件瓷豆。大理寺与京兆府翻遍王府内外,却始终找不到那件瓷豆,连碎片也无。王妃素来喜爱水果,常以那瓷豆盛放樱桃、枇杷或绿李,不时随手赏给下人。”霍岩昭微怔,此事他倒是头一回听说。细细一想,确实蹊跷。“是什么样的瓷豆?”
谢婉鸢略一沉吟:“普通白瓷,并不值多少银钱。”霍岩昭眉头微拧,望向窗外的几家陶器铺,沉思许久:“我有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