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旧识耳光
四个人从影院散场出来，外头天光大亮。
何知砚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下半张脸埋进冲锋衣立领里，只露出一双情绪淡淡的眼。
他双手抄进外套口袋,瞥了眼旁边捧着爆米花桶、神色恹恹的暮瑜，故意开她玩笑说：“一天跟猫叼食似的,你倒挺好养活。”暮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一一您还真是好意思说啊。
她心里那点鼓鼓胀胀的气又涌了上来。
暮瑜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中午又只吃了那么点东西，电影开场不到十分钟，已经饿得有点发飘了。
原本对商场卖的爆米花没抱什么期待，谁知道尝了一颗，又香又脆，还挺好吃，结果还没来得及享受边吃零食边看电影的乐趣，就被何知砚一脑袋搅没了现在这桶爆米花对她来说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走着走着，林霁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脸皱成一团：“不行，不行，这寿司可给我吃毁了，还得去趟厕所,你仨等我下！”三个人停在扶梯口。暮瑜看着林霁火烧屁股似的背影，有点纳闷，“我们吃的不是同一家吗？怎么光他这样？”
江栖笑嘻嘻地把胳膊往她肩上一挂,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活该呗！谁让他听说我请客就往死里炫，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等了一会儿,林霁回来了，身后还亦步亦趋跟了个男生。飞机头，一件红白相间的赛车外套敞着，裤子上的金属链子叮叮当当响一路。
光听声音，还以为林霁牵了条狗回来。
男生极其自来熟地挥了下手，笑容灿烂得晃眼：“嘿，两位美女，我叫柳春晓，原本是林霁低一届的学弟，但现在也算他学长了，我刚跟朋友约了去对面糖果唱K，一起呗，人多，热闹！”
江栖没接话，只转头看向林霁，眉梢一挑：“你又不看小姐姐们跳舞了？”林霁回说：“这才两点，回来再看呗，走啦走啦！”何知砚在旁边很轻地笑了一声，气音似的，短促而意味不明。暮瑜侧过头，小声问他：“你笑什么？”
何知砚没遮掩，目光掠过柳春晓那身行头，直白道：“林霁真不挑食，跟什么人都能处成朋友。”
暮瑜小声反驳：“你别以貌取人。"虽然柳春晓那身潮流穿搭，潮得她风湿病都快犯了。
何知砚嗤笑一下，眼尾扫过来：“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暮瑜耳根一热，瞪他：“你埋汰谁呢？"
糖果KTV就在商场对面，走过去不过五六分钟，暮瑜大老远就看见门口明晃晃站着两双细白直溜的腿，要知道这可是在十月末的北仓。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像是有什么脱轨的事情即将发生。一个染着金发、妆容精致的女生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挽住柳春晓的胳膊：“春晓～你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好久啦～”她一转头看到暮瑜，表情明显顿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刻意：“哎？这不是暮瑜吗？”
暮瑜看着她那张被粉底和眼线精心描画过的脸，努力在记忆硬盘里搜索这是哪号人物。
女生却没等她回应，仰头朝柳春晓撒娇，声音拖得更长：“快进去啦，你宝贝都快冷死啦～″
柳春晓显然是这儿的常客。一进门，经理就谄媚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地领他们进了一个大包厢。
暮瑜目光扫过门口那块“未成年禁止入内"的牌子，它歪斜地挂着，像个无人理会的摆设，讽刺得很。
进包厢的时候，另一个穿着热裤的女生眼神在何知砚身上黏了几秒，故意蹭到他旁边，声音又软又嗲：“哥哥怎么称呼呀？”何知砚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拉开半米距离，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懒散却带着清晰的嘲讽：“看你长得，可不像比我年纪小的样。”女生脸上笑容僵了一瞬，立刻又笑语盈盈，“哥哥可真会开玩笑～”暮瑜和江栖走在最后面，离得远听不清，只看见那女生笑得花枝乱颤。她心里莫名涩了一下。看吧，他对谁都是那样，你也没什么特别的。柳春晓和金发女生坐在正中间，她朋友紧挨着林霁坐下。暮瑜和江栖自觉走向另一头。
林霁见何知砚守在点歌台旁边，喊他："咱俩换换？”何知砚靠进沙发里，长腿随意敞着，懒洋洋回：“不换。”柳春晓搂着女朋友，一副“妲己在怀"的商纣王模样，指了指桌子：“桌上有二维码，手机也能点。”
说完，他探身捞起桌上的麦克风和一次性的麦克风罩，递给那女生。女生接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荡进每个人耳朵里，“做的时候都不戴，现在倒讲究上了。”
暮瑜一直觉得“什么锅配什么盖”是句至理名言。能面不改色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的人，确实不像正常人。再看柳春晓一脸乐呵甚至有点骄傲的样子，她突然觉得，何知砚看人的眼光，可真毒。
第一首是柳春晓和他女朋友的情歌对唱，俩人嫌坐着看不清歌词，干脆站到包厢中央，唱到高潮还要搂在一起啃一口。那画面看得暮瑜直辣眼睛，赶紧挪开视线。结果就看到金发女生的朋友，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软往林霁身上贴，把林霁吓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往旁边缩，就差坐何知砚身上了。暮瑜没来由地庆幸：幸好……那女生没坐何知砚旁边。不然这场面，估计能让她当场心梗。
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