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尖,目露挑衅,自豪道:“我比你想得,要厉害得多!”
魏观闻言浅笑,望着她的目光里尽是欣赏,他自然知道,知道她活泼,知道她明媚,知道她在关键时刻同样有撑住一切的韧劲,她看着白皙孱弱,却是王婆婆的孙女,在贫瘠乡野中也能盎然生长的花。旁人只能瞥见盛开的美丽花瓣,却不知根系早已深植在碎石硬土下。魏观紧紧拥住她,既想将她融入骨血,又怕勒疼了她,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到她的肌肤里。
元娘感觉到了身前的炽热坚硬,她以为他要做什么,却不成想他只是克制地将她抱得更近些,喟叹一声,珍重地吻了她的眉眼,轻声道:“今日奔波,我见你倦怠无力,没什么劲头,夜里早些入睡,明日一早还要回城。”元娘窝在魏观坚硬的胸前,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她许是真的困了,才闭上眼,就迷迷糊糊起来,困得不行,只隐隐约约听到魏观说了什么,“近来、“困”、“请郎中"。而他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腹前,极为小心,但他手心传来的热度却让她很安心,彻底睡着了,听不见他后面再说了什么,就记得他的语调极为温柔缱绻。第二日,元娘还是睡得迷迷糊糊,魏观轻声喊她,她却总觉得累,怎么也醒不来。
真是稀奇,都说若是那事做得太多,第二日会如拉着牛犁了二里地一般累,她昨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也那般累。魏观见她醒不来,也不让下人去喊她,而是帮她穿上厚衣裳,披了大氅,帽沿遮住雪白小脸,不叫半点风透进去。然后,他将她打横抱起,只露出一双统了粉色并蒂莲的云头履,马车停在邸店前,又是一大早,并没有叫外人瞧见。而马车内,早照着魏观的吩咐,烧了没有半点烟气的红罗炭,方才掀开帘子,便是一股热浪袭来。
魏观这才将她身上的大氅解开,转而披盖在她身上。此时,天也才不过蒙蒙露出一丝光晕。
车轮牯辘地转起来,元娘头枕在魏观的腿上,迷迷糊糊睡着,有时动了动,身上盖着的大氅滑落,明明魏观正执卷看书,也似手上长了眼睛,帮她掖好大氅,顺带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叫她迷蒙中继续睡着。回汴京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昨夜行不及的路,今日似乎很快就能到,但也是天露出鱼肚白,丝蒙蒙的雾彻底散去以后。路上已经有了许多行人,表木后面摆摊的小贩已经开始招手揽客了。俞明德正和朋友一块,他这回省试还是没过,但是多少人考到垂垂老矣都考不过,他即便再考个十年中第,那也能称一句天资不凡了。至于认识的陈括苍小小年纪中了探花,俞明德半点不嫉妒自轻,世上有天资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和陈括苍一般的,则是几十年也难遇见一个。他只需遵守本心,继续勤勉读书,等火候一到,进士也便是水到渠成了。俞明德与同窗一块前往学堂,同窗说要去买方妪烧饼,配上她家香喷喷的烧猪肉。这方妪是新从南边过来的,在附近摆了半年的摊,凭着那好手艺,一下就远近闻名。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经她手的烧猪肉竞然比大相国寺烧朱院的惠明师父做的还要好吃。
俞明德却婉拒了同窗的好意相邀,尽管同窗已经说过,今日来得早,必定不会排很久,但在他看来,为了一点吃食,糜费时光,是绝对不值当的。而且老是东西当真那般美味,吃过以后只会念念不忘,此后读书也不能静心。并非只有玩乐耗费人的心神,吃喝亦是,故而,在俞明德看来,这是一定要断绝的贪念。他觉得必须要从此等小事开始约束,如此一来,待到他为官时,才不会从小事起,一步步沦为贪欲的奴仆。
在他看来,这也是做好官必须有的品德。
与同窗分道扬镳后,俞明德肩背书箱,正准备继续前行,他想自己前日做的文章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得重新将不妥的地方想清楚,好去询问先生。而他刚转头,眼前便有一匹骏马擦身而过。下意识地,俞明德目光追随而去,那马目清口齿好,体格健硕,一看便是良马,非得大价钱才能买下。
可这样的宝马良驹,却在骑马人的珠玉光辉下显得黯然。骑在马上的男子,面如冠玉,姿容不凡,更难得的是他身上那股气定神闲的从容气质,非高门养不出的豁达自信。
俞明德从不自馁,纵然学堂中有许多出身地位都远胜过自己的人,纵然遇见过如陈括苍这样当时少有的惊才绝艳之人,他也不觉得自己该低头或认输。但此刻,看着魏观从容策马而行,停在马车旁,看着他把自己认为不应该虚耗时辰去买的方妪烧饼递到马车内,神情温柔,目光纵容宠溺,与马车里的人温声细语。
头一回,俞明德生出妒意。
他能轻易猜出来,里面坐的是元娘。
情窦初开后,这是他头一回喜欢的女子,亦是难以替代的悸动。可惜,他与她此生都不再会有交集。
在妒意背后,又是深深地无力。
他看了眼魏观,看到了魏观腰上象征身份的腰牌,看见他纤尘不染的皂色官靴,而自己呢?
灰衣布鞋,这是没有功名之人的衣着。
而沿路走来,他棱白的袜上还沾了泥点。
这一刻,除却妒意,他更深更深的感受,是自惭形秽。但他却免不得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