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发现了梯子,这才翻墙而入,从而开门的。接下来,她继续认真听着,全神贯注地注意外头的动静,抖若筛糠的手因此平静了一些。
家里每一个人的声音,她都极为熟悉,元娘依次数过,阿奶、阿娘……万贯。
似乎,少了谁?
犀郎!
但他素来沉默寡言,也许只是没有开口?
不,不对,也许平日里犀郎不爱说话,但这样的关头,他是一定会挡在家人的面前,不会让阿娘颤抖着声音回话。
在自己被阿奶塞进灶房里,那些人翻墙而入的时候,犀郎会不会也越墙走了,去搬救兵了?他日复一日,坚持五禽戏,不是一味伏案读书,以前又在乡野待过,爬树上山样样不在话下,翻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而且他身上还有解首的功名,还曾经被官家召见过,眼看着前途一片大好,即便改朝换代了,科举的功名应该不会变,而脑子里的学识也不会变少,他明年照样能省试。
若是犀郎去搬救兵,说动对方的可能的确更大。元娘在心里暗自祈祷着。
王婆婆似乎正在与贼人交谈,大抵是把库房的门给打开了,因为元娘听到箱笼搬动落地的声音,还有好几个壮年男子欣喜若狂的声音,似乎很满意她家的财物。
拿走吧,拿走吧,只要平安就行,元娘心想。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能亮了,到时候就好了。接着,元娘听到他们张狂放肆的叫嚣,以及重新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他们开始搜刮几人的屋子,但并未往灶房里来,兴许是觉得灶上烟熏火燎,又有姐女往来,必定不会藏财物在里面。
很快,他们便搜寻完,毕竟还有其他人家的财物要强,而离天亮又没有多久了,必定是速战速决为好。
并未搜寻出新的财物,原本该就此离去,可……“这家少了人。”
“阁楼定然住了未出阁的小娘子。”
“那不是有一个吗?”
“凭她的穿戴,怎么会是主人家,做粗活的婢女罢了。”“她不是,我见过这家的小娘子,那生得叫一个娇美可人。”为首的贼人顿觉被愚弄,恼怒不已,而见过元娘的其中一个贼人又对她大加夸赞,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是能和西施杨贵妃媲美的美貌,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但在市井门户里的确显眼了。
为首的贼人威胁住了王婆婆,恶声恶气,逼问她,“老虔婆,说,人在哪?否则………
“呵呵呵!”
元娘看不见场景,却可以猜得出情形。
无非是用性命威胁。
她背靠冰冷的墙壁,蜷缩成一团,手紧紧抓着衣裳,揉捏着,几乎要将那块布料拽破。
倘若说话声不够大,元娘便听不大清。
但贼人似乎被激怒了,他好像在打人,元娘的心七上八下,担忧害怕,她害怕自己哭出声,怕自己不清醒,一时冲动反而辜负了阿奶,她张嘴咬住手,很用力很用力地咬着,咬破皮肉,痛得她直蹙眉,可正是身上的疼痛才叫她能抑伟制住身体里揪心的疼。
又是一番质问无果,贼人们重新搜寻起来。而这一回,重新响起的脚步声逼近了灶房,元娘听得一清二楚,声音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口,近到就在她跟前。灶房有窗户,透着月光,她感受到柴火前似乎光线被遮挡,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害怕得不敢呼吸。
她祈祷着自己能躲过这一劫。
但倘若自己真的被发现了,又应该怎么办?那她纵使是死也要带一条性命走,断然不能拖累家里人,为了护她,阿奶和阿娘绝不会吝惜性命。真要有人死可以,但不能全死,否则家仇、冤屈,何诉?
“砰、砰………
这是柜子被掀翻的声音,器物落得满地都是,那柜子离得很近,就在麻袋旁边,他们踢踹着,砸落的声音唬得元娘心惊肉跳。对方将簸箕踩烂,一步步扩着东西前来,只要再往前一些些,他要是起意把麻袋丢开,自己就会被发现。元娘的心高高悬起,她甚至不敢睁眼,可手却握紧了从发上拔下来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