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靠在病床上,瞧不出情绪,视线却始终黏着文殊。文殊坦然接受他的目光,甚至双膝跪爬到床侧,一脚不好施展,压着一条腿侧坐下。
她刻意捧着脸瞧谢宴,洋洋得意:“怎么,要气死啦?”
“可是你现在腿动不了啦,根本拿我没有办法。”
她小脸生动,谢宴定定看着,忽觉流光溢彩。他伸手抓住文殊胳膊,忽地一拉。
文殊身子一塌,伏到谢宴身上。
她瞬间抬头:“你有病吧!”
谢宴目色湿冷,“大小姐,我还有手。”
这是在回,她说他脚动不了拿她没办法的话。
正要起身的文殊反倒不起了。她天生逆鳞,谢宴先前顺着她想与她一笔勾销,她口误恶言,恨不得把人心伤成筛子。这会儿谢宴又开始没大没小,她又来了点兴趣。
试探性地捉住谢宴胳膊,一点点往他身上爬。其间压到他的腿也毫不在乎。
谢宴不看自己的腿,只盯着怀里的人,不制止。即使眼神冷得像能滴墨。
少年人做出这样的表情也骇人。可文殊不怕,她自觉他在装样子。一点点凑近人,胳膊勾上他的脖颈,在咫尺时停住。
谢宴长得自然好看。不然也不会让她初见那张脸时一时忘了脚痛起了色心。现今即使处在病床上,也丝毫不影响这张脸。
文殊“吧嗒”一声,没有丝毫前奏,亲了一口谢宴的侧脸。
谢宴几乎是瞬间勾拳,墨色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涛骇浪。
文殊得逞,又亲他一口。她笑嘻嘻地,“谢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该听我的话,不能反驳我。”
谢宴被“喜欢”两字激晃心神,想抓住她点什么,用以反驳和制止。可她胳膊挂在他脖颈,一抓就该不稳。
他一时犹豫,扶上她的腰。眼是冷的,“喜欢你?”
“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文殊气急败坏脑袋撞他脸:“你又反驳我。”
“你不喜欢我讲什么给我报仇?”
原是这里露了马脚。
谢宴表情冷静,神情自持:“大小姐,你确实好看,我瞧着一时新鲜也不是什么奇事。也只是一时而已,算不得喜欢。”
他以为大小姐一定会生气。可文殊反倒朝他眨眨眼,唇角翘起弧度,在他耳边笑起来:“谢宴,原来你没瞎呀。”
“还知道我好看。”
“我当然好看啦。”
“……”
大小姐抓的重点永远肤浅。
谢宴偏开视线:“我不喜欢你。”
文殊不信:“你死鸭子嘴硬什么。你都说沉迷于我的美貌一时,你见我一次沉迷一时,一直见我不就是一直沉迷我吗?”
谢宴说不过她的逻辑。他确实摸不清自己偶尔想到她时的情绪,可细细分析,这样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在身边晃,不注意才是怪事。
他无非天天见她,心思才会偶尔误入歧途。
拨回正轨即可。
文殊见他不说话,也来了气。完好的脚踹了他的腿,血立即渗了出来。谢宴咬牙,眼里都是那张嚣张跋扈的脸。
她就要起身:“不喜欢就不喜欢,谁稀罕你的喜欢,我也不喜欢你了。”
文殊一只脚已经快探到地。谢宴看着她,最后一刻,伸手又把她抓回来。
他闭了闭眼,直白道:“你喜欢我?”
文殊瞪大双眼:“我当然喜欢你,不喜欢你当时怎么会夸你好看。”
莫名其妙,谢宴忽笑了声。大小姐的逻辑,其实挺简单易懂。
她的爱恨都浓烈,觉得人好看就说喜欢,被人伤到便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所。
偏她又爱恨分离,聚在一个人身上也毫不冲突。
谢宴这次没藏着笑,文殊果然又看痴。
她没忍住又亲了口他的脸,夸张道:“谢宴,我又更喜欢你了。”
“再给你个发言的机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刚刚还是询问喜欢,现在就是要在一起。
文殊都在感叹:“你真的赚了欸。本小姐的男朋友,你能吹一辈子。”
谢宴这次没有犹豫,紧紧扣住大小姐的腰。
他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怕的。
钱可以把大小姐隔到另一个世界,那他就赚钱砌墙,翻过那个世界。
谢宴下了决心,垂首,也轻轻碰了下文殊的脸。
文殊一副“还算识抬举”的满意表情。
她搂着谢宴,“再亲一口啦。”
“要重一点哦,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那种吻。”
贫民窟摸爬滚打的人居然被撩拨得耳尖发红,最终也只是念了句“不知羞”。
极其珍重地,再一次轻贴了下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