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不值得
医院承载过太多痛苦回忆,留下永不磨灭的伤,郁今昭想方设法回避,老天却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今年多灾多难,郁今昭倒成医院的常客。先是她,后是王小岳,均不是感冒发烧,是流血要命的大病。
郁今昭不信神佛,经历太多伤筋动骨,流血流泪,心底不免开始相信李先生的诅咒。
她是不祥之人,命硬,会克死身边的人。
无神论的人,用尽方法却还是走向绝境,那时总会渴望有神明庇佑,郁今昭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不是没有渴望过天降甘露救她于水火之中,而是害怕,害怕听天命,信神佛,不就坐实自己是天煞孤星,害死郁家一大家子。退无可退,郁今昭必须永远警惕,警惕自己的思想出现偏差,将一切意外揽到自己身上。
夜深人静,接连不断的雪终于迎来休息时间,郁今昭摊开冻红的手掌,“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一拳头打入棉花,先前的争论、强硬回归平静。裴宿空眯眼,火星烧过的指尖传出钻心的痛,“抽烟伤肺。”“你不也在抽?"郁今昭不领情,“曾昔不抽?”“不管是双胞胎还是长相无差别的人,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我装得再像,都不会是曾昔。”
郁今昭默了两秒,语气稀松平常地说:“裴总,你再像郁尧,也不能成为郁尧,人与人的区别在于你不是他,他也不可能是你。”“裴总,行行好,放过彼此好吗?”
是恳求,也是释怀,郁今昭不再纠结郁尧,不再因为同郁尧相似的外貌高看裴宿空几眼,不再扮演深爱于他的角色。兜兜转转,裴宿空最终成为郁今昭首要抛弃的对象。他不曾出现在郁今昭计划之内,他的存在不过是一面镜子。一面由郁今昭主宰,看故人的老物件。
现在,郁今昭走出过往,不再需要他。
镜子被淘汰。
“郁今昭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认为,我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放手?"血液里流淌的罪恶因子正在翻腾,裴宿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言语激烈,气势汹汹。
相反,郁今昭隔岸观火,冷静淡然。
“你爱我吗?”
爱吗?
薄唇轻抿,裴宿空守口如瓶。
是不愿面对,还是难以开口?
纠结、难堪,仿佛这个问题涉及生死,绝不可能从他口里听到答案。反反覆覆提出问题,终究得不到答复。一直问,是内心有期许,得不到回应,是已经有了准确结论。
“如果不爱我,你现在的纠缠,舍不得,到底出于什么心理?"郁今昭眼底蓄满眼泪,倔强地不让它流出。
“一定要有爱吗?"裴宿空拧紧的眉头又紧了几分,“我想你留在我身边。”郁今昭谈爱,裴宿空避而不谈。
好差劲,不论是谁。
贫瘠的土壤长出两株纠结、胆小的花骨朵,一株扭捏担忧唯恐涉及爱,一株步步紧逼,由爱而生被爱滋养。
裴宿空故步自封,郁今昭死在无法触及的爱里。各怀鬼胎,终其一生得不到圆满。
“裴总我累了。"郁今昭转身离开。
凌晨的医院静得疹人,郁今昭凭记忆沿着花园往手术室方向移动。身后的脚步慌乱,心脏没来由的紧张不安,郁今昭回头看了一眼,四五个高大的黑衣男已经到了跟前。
不是裴宿空?
郁今昭迅速转身,刚迈出一步,黑衣男将她拦下。“郁小姐,裴董有请。”
态度诚恳,动作不容拒绝,男人手臂指的方向有一辆黑色商务车。放眼整个首阳能称为裴董的人,唯有裴坤。郁今昭思来想去,她和裴坤可以算作有过交集,毕竞她和裴老的孙子正在纠缠不清的阶段。
知晓来者,害怕没了,只剩猜测裴老的用意。棒打鸳鸯?郁今昭求之不得。
强行绑定,要他和裴宿空生个外孙?
不不不,裴坤不可能是这种弥留之际行昏庸作风的人。车行驶半个多小时,司机将车停在空旷的场地,郁今昭下车看见一架即将起飞的私人飞机。
“裴总在等你。"黑衣男恭敬地鞠一躬。
郁今昭这才看清后排乘坐的人是裴宿空,难道猜错了?不是裴坤,是裴宿空?
见郁今昭迟迟不上飞机,黑衣男抬起手,作请的手势,颇有种不上,绑也得绑去的架势。
“上来。”
裴宿空发话,郁今昭认命般坐到男人身边。半个小时前信誓旦旦的喊决裂,此刻老老实实地被裴宿空牵着。总归是事态复杂,郁今昭学会见机行事。
“裴老……
郁今昭斟酌用词,裴宿空看出她的顾虑直接说:“爷爷快不行了,裴家火急火燎地分财产,作为长孙必须在。”
握住郁今昭的手再次收紧,捏的掌心心微微发疼,她不吭声,观察起裴宿空的脸色。
无波无澜,冷静到无事发生的模样,不管怎样看,都看不出一丝对于亲人即将离世的牵挂和担忧。
裴家人惯有的寡情。
直到飞机落地,两人的手紧紧牵着,没再分开过。“裴老为什么要见我?"郁今昭还是问出了口。裴宿空唇线绷直,咬字清晰地说:“不会是好事。”仿佛落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