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秦铮跪伏于殿中,冰冷的地砖,沁入膝盖骨髓,让秦铮一阵阵地发冷,以至于背后发寒。
康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鹿角扳手,神色喜怒不明地看着下方的秦铮,转而就淡淡开口。
只是……他的话语,不是对着秦铮,而是对着身边的八皇子庆裸:
“老八,秦铮贻误战机、枉负皇恩,致使五千先锋营将士身首异地。此人,乃是你推举的,你觉得…应当如何?”
此话一出,殿内氛围一紧。
下一刻。
秦铮忍不住微微抬眼,转而就向八爷庆裸所在方向看去,因着康帝这一番话,秦铮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希冀之情。
就见庆裸露出一副沉思之态,转而眉头微拧,似乎思忖片刻,在秦铮希冀的目光下,开口便道:“父皇,儿臣举荐秦铮,本念其勇武,未料其刚愎冒进,违逆军令擅改行军路线,致使五千忠魂埋骨沙场。此非战之罪,实乃将之过!若不严惩,恐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儿臣恳请……赐其鸩酒一壶,全其将领体面。”
此话一出,咣当一声,秦铮猛然叩首,顿足于地面,怆然开口道:
“陛下开恩!奴才愿以残躯戴罪立功!先锋营五千将士的性命,奴才不敢忘,不能忘。末将……不能就这么死了!还望陛下留奴才一条狗命,奴才愿……”
话语未了,那边庆祸却一反常态,露出急言令色的模样,开口便道:
“秦铮,你若真有武将风范,便该如前朝忠烈,兵败引咎自裁,以谢三军!如今陛下念你昔日战功,赐你鸩酒一壶,已是天恩浩荡。你再如此求饶,无异于辱没将名,徒令袍泽寒心!”
“秦铮,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的宗族,莫要令父辈秦家因你而蒙羞!”
此话一出。
咣当一声。
金杯掷于地面。
殿内,不管是八爷、秦铮还是张机承,此刻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杯盏自庆祸脚边缓缓滚落,整个殿内,只有金属的廊当声响。
这金杯……赫然是康帝朝八爷庆祸砸去的。
这一幕,相比起之间二度废太子的时候,何其相似?
这让庆撰不由得有一阵恍惚,紧随其后的便是惶恐,他猛然下跪,可是纵使他心中如何盘算思量,这一刻,他也丝毫想不明白,先前的那一番话,他究竟说错了什么。
他知道,父皇一直以来,都认为他结党营私,假仁假义,善于收买人心,所以即便是董国纲那般的存在,也簇拥在他老八身边。
可……以他之出身,若是不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又如何能与大哥等人抗衡呢?
便是老三,凭借着父皇交与的撰书差事,在江南读书人中,素来就有清名美誉,若他没有做出这副笼络人心的样子,旁人又如何乐意多看他这位八皇子一眼呢?
只是,种种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很快,庆裸伏下身,转而面露惶惶然开口:“父皇息怒!儿臣愚钝,实在不解方才所言何处触怒天颜……若是父皇因儿子之语,而龙颜大怒,损伤龙体,实在是儿子的不是。但还请父皇明示,不知儿子……究竟哪里说错了话语?”
耳听庆裸如此言语,康帝便冷笑一声,开口:
“老八啊老八,你真拿朕当傻子糊弄不成?秦铮虽然出师不利,导致先锋营全军覆没,但怎么说,当初你以一己之力,力捧秦铮,加之他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真当朕不知道吗?”
“素来京中传闻,八贤王、八贤王,可你就是这么一个贤法?见人还有利可图,有势可借,便推举维护。见人无势可依,便大义灭亲。
“八贤王,你倒是真贤啊。”
听着康帝的连连冷笑,庆裸的脸色就苍白起来,连带着嘴角便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
当父皇认定一个人错的时候,此时再解释百遍,也无济于事。
曾经的太子是如此,现如今的庆撰也是如此。
庆裸听着康帝那不无忌惮的口吻,此时才恍然明白过来,之所以有今日之事,并非是因为秦铮战败,更并非是因为他言及要赐秦铮自尽。
只因为是……父皇老了。
父皇忌惮他,忌惮他贤名在外,忌惮董国纲、秦铮乃至甚至荣国公府、保龄侯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今日突然发难,不过是蓄谋已久罢了。
思即至此,庆撰身躯缓缓瘫软……
等到第二日,从宫禁中的消息传来时,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八爷被软禁在府,幽闭思过?!
这番情景,未免太过熟悉,上一个在府圈禁的,还是早就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
而今八爷被软禁在府,焉知接下来又会如何?
一时之间,京中风云涌动,便是连素来拥趸在八爷身侧的董国纲门前,来往众人都不由得谨慎了许多,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圣上的霉头。
而此时。
青海。
三路兵马,进入藏地。
正如康帝等人所料,在朝廷大军,还有蒙古各部、川滇楚浙联军的围歼下,打着七世达赖的名头,在入藏初期,一切都显得极其胜利。
甚至相比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