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
荣禧堂。
贾敏落座之时,府内的大小正经主子,都聚在荣禧堂内,就连一向以来,不怎么出面的贾赦和贾政,也不由得齐聚一堂。
贾政向来喜欢读书人,自诩风骨,对于林海这位“妹夫”,自然也有敬服,但真要说起来,贾政心中更多的,是妒忌。
当然,眼下荣禧堂内众人颇多,贾政自然不会表露此言,反倒是贾赦,看到贾敏带来的年礼,随着箱笼逐渐抬进荣禧堂内,再度掀开,露出里面的好东西来,一时半刻,贾赦的眼珠子都差点要瞪出来了。要是这年礼是他的,欠了孙家的区区五千两银子,还算得了什么,他哪至于要沦落到卖迎春的份上?贾敏同贾母说话的时候,余光却始终落在贾环身上,看得时间多了,贾敏心中倒是对贾环满意起来,倒也不是说,贾环说了多少话,惹得贾敏另眼相看,实在是旁边有个贾宝玉对比,贾敏如今看着贾环,倒是愈发顺眼起来。
贾宝玉起先见着了贾敏这位姑姑,见她通身气势不凡,看似温和但心中总觉得疏离,于是不敢多言,只等着贾敏说起黛玉之际,贾宝玉才来了兴趣,睁大双眼,就问:
“姑姑说的,可是林家的黛玉妹妹?妹妹名字里也带了个玉,可是同我一般,也有一块儿宝玉不成?”贾敏闻言,见贾母对宝玉多有宠溺,于是压下心底的情绪,就淡然笑道:
“你妹妹哪里就有你的福气了?这通灵宝玉,便是放在整个大乾朝,也是再无这个例子的,合该是独一无二。你妹妹纵算名字里带个玉,可天下带玉的名字多了去了,通灵宝玉,却只有你身上那一块儿。”王夫人闻言,嘴角不由得翘起,看了贾敏一眼,倒是觉得这小姑子难得说了一句明事理的话儿。谁知贾宝玉听到这话,竟有犯了那痴狂的病症,心中莫名一痛,随后恼怒异常,拿起脖颈上挂着的通灵宝玉,就要往地上摔,一面还怒斥开口:
“什么劳什子的宝玉!妹妹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偏这俗物不知晓择人高低。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就我有,如今有个远在扬州的表妹,听说也没有这罕物,可见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宝玉真要摔那通灵之物,在坐之人,几乎都是亡魂大冒,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从宝二爷手中夺下了那通灵宝玉,见宝玉完整无暇,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反观贾宝玉,此时已经被贾母搂在怀中,一口一个心肝儿,直言这又是何必。
此时贾敏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堪称荒唐的一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至于她转过头,看向素来不怎么熟悉的邢夫人,因为过于惊讶,也忘记了两人之间不咸不淡的关系,直接问出口:
“府里头……一向便是如此吗?”
邢夫人看着贾母和贾宝玉,只觉得腻味,呵呵冷笑一声,便慢悠悠地开口道:
“哪一日不是如此?天天跟唱大戏似的,来回就是这么一折子戏,他们不腻味,我都腻歪了。”贾敏沉默。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错怪王夫人了。
贾母头上那花白的鬓角,哪里是王夫人惹出来的,分明就是贾宝玉闹腾的。
尤其是贾宝玉身边的那几个丫鬟,贾敏一眼望去,堪称是姹紫嫣红、袅娜娉婷,一个比一个的颜色都要好。
贾敏心底就觉得奇了怪了。
王夫人指望着贾宝玉考取功名,有点出息,结果贾宝玉房里头的丫鬟,却都是这般颜色,这究竞是想要干什么?
不管怎么着,贾敏反正是把贾宝玉排除在外头了。
这般性子,若是将来黛玉嫁过去,以玉儿的性子,只怕还不知道要生多少闷气,受多少委屈,再加上一个偏心眼的王夫人,若是在荣国公府过日子,不过是受磋磨罢了。
反倒是还有一个……
贾敏默默偏过头,见贾环在吃茶,对于贾宝玉这“撒泼”似的举动面色如常,心下愈发赞许起来。贾环倒是没甚么别的想法,横竖贾宝玉犯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早该习惯。
贾敏见状,便当着众人的面儿,对贾环开口:
“环哥儿,这次北上到京城,老爷刚好差人,想要与你谈一些公事。”
林海还有公事,要同贾环谈?
这把荣国公府,满府的男丁往哪搁?
说到底,都是他们不争气罢了,在林海面前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更遑论谈什么公事。
一时之间,贾政、贾赦内心复杂难言。
林海这次上京,贾环本以为是为了水泥一事再做商讨,却不曾料到,这位姑父的人,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林海投到了四爷麾下,虽说明面上还是当今圣上的孤臣,但是因着眼前赠药一事,雍亲王和林海两人早就联系起来,真要说来,贾环如今同这位林大人,也算得上是“同僚”了。
这样过了两三日,隔壁的荣国公府,却迎来了一位客人一一孙绍祖。
这孙绍祖被贾赦请进府,看他面容斯文白净,倒不像是原著中的“中山狼”名声一般,就连对待贾政之时,也是谦和有礼,虽然说是军功起家,但乍一眼瞧去,还以为他是什么清贵读书人。
因着后院女眷不方便同孙绍祖接触,孙绍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