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阳虚?
这个说法,从大夫口中说出,不止是贾政这个大男人,就连贾母这个老祖宗都愣住了。
以贾宝玉这个年纪,房里头只有夏金桂这个姨娘在,顶多再加上一个袭人,怎么会就闹到阳虚了呢?贾母想着,也就这般问了,谁知道府医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神色愈发一言难尽,额头更是冒出细密的汗珠,吞吐之下,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
“瞧着宝二爷的模样,似乎用了许久的虎狼之药。这药对于寻常男子而言,或许还算不得什么,只是宝二爷在房事上……颇有些不节制,再加上长期疏忽,骤然气急,也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语罢,府医心中不免腹诽,这偌大的荣国公府,人人都长着一双招子,只是这招子怕不是都望着脑袋顶上。
府医瞧着宝二爷的模样,眼下青黑,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稍经风月之人,都能够察觉出一丝不妥来,可是这贾府里边的人,却各个只以为是贾宝玉读书太用功的缘故。
大夫心中摇头,想要说声作孽,到底是勋贵人家,就是和普通人家“不一般”,居然能闹出这般阴私来。
王夫人听到这话,登时就傻眼了。
她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自个儿肚子里掉下来的心肝肉,平日里当成眼珠子似的,如今却被人下虎狼之药,硬生生给“折腾”病了。
一瞬间,王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没了往日里慈眉善目的好太太模样,反而带着几分冷厉:“把袭人和夏金桂,都给我带过来。”
宝玉拢共也就这么两个女人,显然,此事不是袭人就是夏金桂。
王夫人此时吃了下药那人的心思都有了,此事……无论是谁做的,都没好果子吃。
王夫人的脾气,夏金桂又岂会不明白?
太太嘴上说着宝玉是府里面的混世魔王,可若不是老祖宗宠着,太太偏心眼着,就宝玉那个老鼠胆,哪里就能如此肆意张狂?
故而听到王夫人派人来传话的时候,夏金桂心中惊惧之际,居然两眼一翻,也顺势晕厥过去。瞬间,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等到夏金桂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身边丫鬟笑得满脸春风得意,其中宝蟾更是悦声道:
“姨奶奶如今也合该当心些,往后的日子,不好轻易动怒。要知道,姨奶奶的肚子里,可是揣着当今荣国公府的金孙孙,姨奶奶顾好自己,便是对得起老太太和太太……”
夏金桂闻言,先是怔神,随后就大喜过望,顾不得自己还有发晕,连忙直起上半身,对着床幔外,身形有些模糊的宝蟾道:
“当真?!”
宝蟾喜得跟什么似的,姨奶奶怀了一个,不仅是她们当奴婢的面上有光,更为要紧的是,姨奶奶这些日子不能侍候宝二爷,她们这些贴身丫鬟的机缘……可不就来了吗?
宝蟾眉飞色舞:
“姨奶奶,奴婢哪里敢拿这种大事同您顽笑?您啊,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养胎便是!”外头的王夫人听到这话,再结合方才夏金桂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做派,哪里还不清楚,这下药之事定然是夏金桂做的。
只是如今夏金桂肚子里揣了一个宝玉的种,王夫人就算是恨得牙痒痒,也暂时做不了什么,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在,先前那下药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王夫人瞧着夏金桂,只觉得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贱蹄子的运气倒是好,早不怀,晚不怀,偏偏在这个时候怀上!
可是眼下,王夫人还有一桩要紧事要办…
宝玉如今伤了身,还躺在床上,也不知怎地,灌药也灌不进去,直到现在依旧睁不开眼睛,王夫人想到这里,居然也有天旋地转之感,仿佛头风又要发作了。
隔壁。
奉恩将军府。
赵姨娘听到宝玉通过县试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她捏着手里的针线活,免不了跟贾环碎嘴子起来:
“我倒是不相信,就宝玉那个性子,还真能考取功名不成?往日里他一口一个禄蠹,一口一个国贼禄鬼,若不是老爷没听见,只怕又一顿打。”
贾环闻言,就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微微抬头,看向赵姨娘,思索一阵:
“姨娘消息听了一半,我如今倒是听说,宝玉晕厥过去,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隔壁里里外外,请了不少大夫,便是连宫中的御医都请了,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毛病。”赵姨娘听闻,便又是欢欢喜喜,自顾自地笑出声来,半点都不加掩饰。
不过贾环倒是接受良好,如果赵姨娘不是如此,那姨娘便不是姨娘了,横竖贾环只管读自己的书,隔壁的事情……与他奉恩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倒是现在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情。
贾环从桌案后的架子上,拿出一个贴上封条的锦盒,微微撕开后,就能发觉,这锦盒内,赫然就是一枚同心结。
贾环见状,微微怔神,突然想到一句诗,缓缓吟出: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赵姨娘没听全,还以为是哪家倾慕环哥儿的闺秀所赠,眼神一亮,连忙追问出声:
“环哥儿,你这枚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