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仿佛响起那"噗吡"的一声,锋锐的刀刃划破衣衫,刺进血肉。那一刀。
终究是让哥哥恨她了。
所以每每梦中相见,都是以一副背对的方式,任她如何哀求,他都不曾转身来看她一眼。
哥哥是怨恨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自厌情绪达到了顶峰,忍不住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可他偏不让,把她紧紧地揽住,无表情地盯着她说:“世俗为你付出了什么,身为哥哥的我又为你付出了什么?”
晋昭的手停在她脸边,冷得像冰,手掌宽大得能包裹住她半张脸:“从你诞生伊始,便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在你被表亲欺辱时,一个一个赶走他们,令他们再也不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在你哭闹时抱着你,害怕雷雨夜时哄你睡觉的人是谁。”“拿你当成唯一的宝贝,无条件宠溺纵容的人是谁。”牵着你的手带你走过漫长荒芜的人是谁。
宁愿独自承受那些黑暗的记忆也不想让你想起一切,被痛苦吞噬。只想让你干净无暇地活在世上的……
是谁。
他声音苦涩:“看看我附……小.……
“或许是我把你养的太正直。"晋昭冰冷的脸轻轻贴在她的额头处,他垂下的发丝像是千万条丝网,要把他心爱的妹妹给完全裹住,永不分离。“所以正直的妹妹亲手杀死了堕落的哥哥。”“不是的、不是的,"虞羡鱼心痛到无法呼吸,明明哥哥近在咫尺,却感到他好像随时都会淡去,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双手抚上他的脸,竭力想要令他看清自己眼里的情绪,
“哥哥,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的啊。”
然而下一刻,她指尖顿住,像是被火烫到般微微颤抖。她触碰到了一道伤痕,水光弥漫的视线中深深刻进一道伤口,从哥哥的颧骨和嘴角,那么明晰,在哥哥那张神仙玉颜上格外突兀,如同最心爱的一页书被人撕裂……
哥哥。
哥哥被人毁了脸。
她立刻想到公主所言,剥下他的脸皮制成脚凳……甚至想到一些话本所言,人死之后,在魂体上会出现生前的伤痕,那么……凌迟。
虞羡鱼无可抑制颤抖起来,她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哥哥受了凌迟之刑。被扒光衣服,固定在木架上从四肢、胸腹开始逐片割肉,在这千刀万剐的刑罚中,受刑者将会全程清醒,甚至会被灌参汤吊命,只为清醒地看着自己被一刀一刀剐下血肉……
被这样毫无尊严地对待,经历这样的虐杀后,怎能存活得下来……喉咙涌上腥甜,虞羡鱼心中杀意弥漫,只恨未能在公主身上多捅几刀!不知哪来的气力,虞羡鱼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一言不发便扯他的衣领。“你在做什么?"晋昭想要阻止她,忘了他的手脚都被他自行用锁链缚住,加上对她没有防备,一个不慎便跌坐在地,看起来像是被柔弱的妹妹扑倒了一般他抬手挡了下,却被妹妹攥住了手腕,捋起衣袖查看,只见那冷白的皮肤上横七竖八的伤痕,新旧交替、显是人为,用刀割出来的,刚刚长出来的皮肉颜色粉嫩,隐隐散发着血腥气……果然、果然。“铛哪哪…“锁链震动不停,交织着男人的低喘。虞羡鱼跨坐在他腰上,双手用力,扯开了他的衣衫。看清那些痕迹,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哥哥…“指尖划过他胸口的那些伤痕。
妹妹的神情明显是误会了什么,那些看起来可怖的伤痕,实则都是战场上留下的,然,晋昭默不作声,身子在妹妹的触碰下愈发敏敢,他喉结剧烈滚动,却没有反抗,温顺得像是被她怎么对待都可以。哥哥如同一只破碎千万片后,被缝补起来的人偶,虞羡鱼一路抚摸,直摸到他腹部那道凹凸不平,她留下的印记。眼泪流得更凶,却未注意到,男人挺起的前胸,紧缩的腹部,稍稍扭曲的腰身,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我救你,我一定要救你……“虞羡鱼趴在他的身上,奋力去解那些锁链。这里是地狱。
死后的人会在地狱里反复受着生前的酷刑,直到魂飞魄散,她怎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哥哥饱受折磨,而无动于衷?
她已经错过一次拯救哥哥的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纤细的手腕被铁链磨红,却仍固执地解着,满脸都是倔强。可是她的力气,又如何弄断这精钢铸就的铁索?虞羡鱼神志不清,只觉是地狱里的鬼卒法力无边,而她一只新死的小鬼,低微孱弱,如何对抗?
急得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最终只能无助地抓着那锁链,坐在哥哥的腰上崩溃到大哭。
“呜呜鸣……我救不了你。”
“哥哥,我好没用。"她一手攥着铁链,一手不住抹泪。晋昭颇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像是回到了杏林洲时,只有十来岁的娇气的妹妹,他一条长腿微曲,大手抚上妹妹的肩,就要开口。“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脚步声混杂着刀兵相撞声传来,有人厉声喝道。“东南西北四个宫门都守好了。那刺客定然插翅难飞,一个大活人绝不会凭空消失,定然还藏身在这宫苑某处!把门撞开!”“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侍卫刀光凛凛,厉声喝道:“奉贤王殿下之命,捉拿刺客!”
可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