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被七公主耽搁了,方才遇见谢家姑娘,嘱咐她替我照料青禾,故而迟了时辰。"<1青禾有裴家姑娘照顾,哪里轮到谢茹韵?
“就知道你不听劝,非要与那两人搅合在一处,既如此,待会你跟着我,不许离身。"<1
万一走丢又去哪找?<1
裴越牵着她往广寒殿去,二人袖袍宽大,远看只见衣袖相叠,并无异常。及至广寒殿台阶前,裴越方意识到自己一路牵着明怡,顿觉不妥,不着痕迹松开她,
“待会坐在母亲身旁,若出殿记得知会我一声。”随后二人自侧门步入殿中。
广寒殿为两层的歇山顶重檐宫殿,一座正殿,并两座配殿,今日配殿坐满,正殿亦是座无虚席,正殿面阔七间,殿中十二数金梁朱柱撑出恢弘气势,御道两侧排着四排食案,列坐文武官员,之后悬挂珠帘纱幔,将两侧女眷席给隔开,整座殿内明灯璀璨,彩绣辉煌。
御道往上有好几处白玉石台,第一处台樨分坐北燕和北齐使臣,第二处为公主与王爷席位,再往上坐着几位高品阶的妃嫔,最后方是明黄蟠龙宝座。然宴会未正式开席,两国使臣由鸿胪寺的官员领到广寒殿西面一座偏殿等候传唤。
帝后迟迟未至,礼部两位侍郎频频起身张望,恒王更是主动揽下大局,过问宴席各处事宜,倒是他对面的皇长子怀王,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自顾自吃起了点心。
帝后缺席,殿内气氛便有些微妙。
七公主心中焦急,眼神时不时往殿外瞟去,又遣了一名心腹前往宫内打探消息。恒王这边却气定神闲与百官聊起朝务,在他看来,帝后越不融治,于他起有利,若今日皇后不露面,估摸着废后指日可待,那朱成毓也就失去了嫡皇子的名分。
别看他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也甭管李家势衰,可依旧有一批老臣将中宫嫡子视为正统,旁人且不论,他那外祖父内阁首辅王显便时常替朱成毓说话,恒王暗地里没少受气,可偏那些老夫子个个固执,动不动以死相逼,恒王也是没输好在百官的焦灼未持续太久,约莫午时四刻,皇帝终于携皇后现身,百官山呼跪拜,心下都松了口气,皇帝还是平日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神情,威仪甚重,皇后默坐一侧,虽无笑脸,好歹不复怒容,神情平静到近乎漠然。皇后性情是烈,也从不与人低头,却还不算笨,今日皇帝大张旗鼓给她祝寿,她若真不现身,便给了恒王一党攻讦她的借口,届时儿子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皇帝身侧美眷如云,莫说恒王生母贤贵妃,怀王生母闵贵妃,便是蜀王和信王的母亲都比她得宠,他们夫妇如今只剩当年章儿那点情谊牵绊。章儿虽死,可他降世当日,久旱的中州之地天降甘霖,西北兵戈亦止,自那之后,大晋确实欣欣向荣,国力与日俱增,当年那场祥瑞,至今仍为百官认可皇帝认定这个儿子关乎大晋国运,是以在他的享殿供奉长明灯,一日不敢绝。
思及大儿子身死,小儿子被圈禁,她一人寥落地坐在这殿里,看着他们歌舞升平,心里难免悲愤,眼底忍不住渗出些许泪花。底下贤贵妃见状,好似终于抓到了她之把柄,迫不及待提杯朝她一拜,“姐姐今日大寿,何以落泪?如此岂不辜负了圣上一片爱重之心?"3皇帝正待吩咐开席,闻言朝皇后看来,眼神带着冷意。皇后见状轻轻哼了一声,冷眼睨着底下的贤贵妃,“贤妃,正因陛下一片爱重之心,本宫心心存感念,故而喜泣,对了,贤妃还是依礼唤本宫娘娘为好,这声′姐姐',听得本宫不甚舒坦。”
贤贵妃面色一僵,委屈地望向皇帝。
皇帝蹙眉,一时也没说话。
底下恒王见皇后一口一个"贤妃”,有些恼了,起身朝她一拜,“皇后娘娘在上,儿臣有一事不明,我母妃已被父皇册封为贤贵妃,何以娘娘一口一个贤妃?皇后正等着他这话,讽刺道,“哟,这话你不如问问你的外祖父内阁首辅王大人?我大晋律法有言,陛下册封嫔妃需皇后凤印盖戳,你母亲的册封圣旨,我准了吗?”
恒王一阵恼羞,怒道,“这是父皇亲笔册封,不仅是我母妃,便是怀王生母闵贵妃也在册封之列,难不成娘娘要抗旨,还是觉得,这后宫诸事父皇做不得主?均得凭娘娘任性而决?"
皇后拢着袖,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紧不慢斥道,“当着百官的面挑拨帝后关系,恒王,你就这点眼界?你是不是忘了使臣尚在偏殿候着呢。”皇后毕竞是皇后,一句话捏住了恒王七寸,恒王顿时哑了口,慌忙朝皇帝跪倒,“儿臣不敢。”
七公主几欲帮腔,均没寻着机会,一面欣慰母后终于肯打起精神应付朝争,一面又感慨母后还是老性子没改,见谁怼谁,便是父皇有时拿她也没辙。皇帝警告地看了一眼恒王,也没计较皇后的咄咄逼人,而是抬手吩咐,“宣使臣进殿!”
少顷,鸿胪寺官员领着北齐和北燕两国使臣拜见帝后,皇帝很是和颜悦色地过问使臣在大晋起居如何,两国使臣也当庭给皇后献寿礼,气氛十分融治。不多时十几名舞女鱼贯而入,钟鼓司的乐师奏响宴乐,百官高唱祝词,席间气氛掀向高潮,其余诸人均沉浸在欢庆氛围中,独恒王闷闷不乐,思绪飞快运转,方才皇后一句话害他在百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