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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近深宵,酣畅之人无意离场,有心之人更是等待时机。
角力还在进行,李炤炤与李端端下了曲水流觞席,郑夫人自是不敢管公主的事,只是李端端贤柔,她拍了拍李端端柔荑,嘴上慰道:“二位公主难得相聚,该好好叙旧才是,臣妇此处仆婢伺候,无须担忧。”
李炤炤见此暗暗点头,不知兕子的丈夫什么秉性,但她阿姑是个宽厚的人,想来兕子生活得怡然自得。
二人下席后便往角力社观席走去,正商议着关扑是买福安长公主家的角力胜还是琅琊王家的角力胜。
角力分两种,一种为世家贵族豢养训教,盗匪作乱时还可护卫主家,另一种是坊间训教,多为赌坊关扑,供人下注,这种角力便是平民玩乐较多。
女侍寻到李炤炤跟前时,双姝才将将座下,见女侍眼生,也不由侧目。
“见过元玄公主,姜十二郎有请。”女侍垂首作揖。
李端端眼神隐约笑意,她打趣:“就是少见一会儿都等不及了,这对十二郎来说可真难得。”
又附上李炤炤的耳细语几句,惹得李炤炤捏袖轻笑,这倒像姜平州会做的事。
李端端瞧她笑靥,眼里也柔和不少,她素手抚了抚她的发髻,为她整簪,心里说不出的慰藉。
从前她总是木着面孔,端着身姿,许多时侯见她,自己都愁蹙不堪。自认识姜平州后,她生动不少活泼许多。
女侍还在跟前,也不好叫人久等,李炤炤挥袖:“你先去吧,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同庆阳公主说,你在席外等候。”
待女侍走后,李炤炤沉下眼睑,招了李端端的宫娥蔚青过来,附耳几声,见蔚青明朗她意思后,她才起身。
李端端察觉事态蹊跷,拉过她的手:“你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李炤炤摆首,慰道:“不必担忧,只是平州若是寻我,一定不会叫旁人代劳,他会自己来,或许是刚接了赐婚的圣旨,有些不敢直面,也不好说。”
话音刚落,她便愣了愣,这是哪来的自信确定姜平州会对她这样在意?
李端端也觉不对,以姜平州的性子,怎会有不敢直面的说法,她心切道:“那既然不对劲,便不去了吧,寻个人打发就算了,或者,我同你前去。”
“无事,你好生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李炤炤拍了拍她的手,按下她肩膀,再次安慰,兕子柔弱,圣人又心疼,遇事不决实属正常。
可她不同,在她念出那样的诗后,就有人找上门来,这个人一定有所图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倒要看看那人有什么目的。
李端端劝她不听,也只能挥袖摆手,要蔚青速速去办李炤炤说的事。
她在观扑席坐立难安,攥帕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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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在前头提着盏闪烁着微弱烛光的八角宫灯,李炤炤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睨着四周环境,从灯火通明走至昏暗寂静,最后停留在一间略微荒芜的院落。
院落内一个身影,较之姜平州的身材要壮硕许多,身高也矮一个头,她眼睑微颤,嗤之以鼻,拿姜平州当借口,他也配?
女侍将她带至此处后便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无影无踪。
身影向她缓步而来,映入眼帘的男子因常年酒色而步履沉重,面色在昏夜中也可见得油腻黄润。
“二娘!”男子这般称呼她,又作揖:“我乃是齐王世子李奉,你的堂兄。”
李奉,便是那个最近声势虚度的齐王世子。
李炤炤颔首,漠声询问:“堂兄有什么事?”
李奉看她在这样环境内也不见惧色,不由讪讪,原想先吓她一下,毕竟女子本弱,最容易一惊一乍,若她轻易惊吓,便不足畏惧,谁知她竟是个处变不惊的。
“二娘的诗作得好,我心有所感,不知可否探讨一二?”他躬身作揖,语气真诚。
“探讨一二大可进内厅觐见,亦或是其余席位,又何必故作高深,寻我来此?”李炤炤开门见山,无意与他纠缠。
李奉眼角狠狠一抽,遂即语气也粗重起来,“二娘!我只劝你一句,我兄弟五人,甚至可能是德王家那个病怏怏的,无论我等谁坐上储君之位,你都是公主,都可保你荣华富贵,你无须相争。”
李炤炤颔首:“是了,我上位也可保诸位堂兄弟荣华富贵,如此岂非更好?”
真是绝无仅有的蠢货,谁会将这事点明了说,好像她不争,他就能板上钉钉一般,这等蠢货闻所未闻。
她放下这话就转身欲走,身后男子伸手就箍住她纤细的手腕,她木然回首。
‘啊’
一声女子的娇呼引起对峙二人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