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提灯领头,李炤炤在后跟随,二人鬼鬼祟祟不知向何处走去。
贺环洙瞥眼心动,支开贴身女侍,悄悄跟随,谁知竟看到这样一幕。
她视角所见,是李炤炤被箍在一个看不清相貌的男子怀中。
早听闻公主修道多数是规避婚姻,掩饰招宾入幕。
李炤炤年岁不大,说是为圣人娘娘祈福,是孝道。
贺环洙不屑地撇撇嘴,年纪轻轻便难掩风流,瞧着正经,实则淫佚!
何况这还是姜国公府,姜平州的家!
李炤炤怎么配得上姜平州!
忽而……
“齐王世子要杀我!”
她听见这样的呼喊。
贺环洙掩在草垛中,复杂心思一扫而光,她猛一抬起头,看见是李炤炤在挣扎呼喊,而男子行为也的确粗鲁,月光映射出男子手中匕刃高举,如银针穿星。
这是在……杀人!
她再次惊呼。
李奉整个人都傻了,他甚至不知道手中何时出现一把匕首,也不知方才还沉静自如的李炤炤为何突然惊慌失措,他只能高举双手,不敢触碰她。
此处还有除他们外的第三人在场,只是他察觉不出那人在何处。
他脑膜要被她喊裂了,李炤炤这么喊究竟要置他于何地?
“救命!救我!有没有人?”李炤炤依旧在他怀中呼喊,在外人眼中,的确是李奉禁锢着她,塞到他手中的匕首也高举着欲往她心口扎下。
方寸之间,尽在掌握。
怀中少女越靠越近,李奉只能一步步向后退,看似他主导生死,实则少女推搡掌控。
他灵光一动,不妨,就此杀了她,此后一了百了省去所有麻烦。
李炤炤还在大喊,“救我!是齐王世子要杀我!有没有人!齐王世子要杀我!”
李奉头疼欲裂,不能再由她喊下去了,他根本不想杀人,他甚至不会杀人,该怎么下手,往哪里下手,他都不清楚,可再由她这么喊下去,白的也变黑的。
至于第三人,管她是谁,李奉乃是齐王世子,如今储君之位呼声最高的人,纵使他杀了人,也无旁人敢置喙。
他颤抖着举着匕首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逐渐往李炤炤脖颈箍去,他双眼紧闭,心一横就要往下扎。
这时刚刚喊出娇声的少女此刻再次娇呼。
贺环洙双腿酸软几乎要跪倒下去,她顾不上失态,半爬半跑地跌撞出来。
她再也看不下去,这是一条人命。
即使她十分厌恶横空出世的李炤炤,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这时她才看见,举刀之人真是齐王世子李奉,贺环洙瞳孔都要震碎了,这该如何是好?
因疾步奔出而软塌的双膝跪倒在地上,难以爬起来,她讷讷着,双唇一张一合。
“惠存县主救我!求你!”李炤炤目色盈盈,深不见底的眸色波光粼粼。
贺环洙今年十六。
此前十六年,她是家中掌上明珠,连处置犯错下人,母亲都从不当她面处置。
看着这样纤细的少女在健硕男子臂弯内,面色苍白如白纸,嘴上呼喊着求救的话,李奉一刀下去,少女胸膛就会血肉模糊。
她心头钝痛。
急急咽了口唾沫,手掌撑着地板,顾不上脏污,她战栗颤音:“世子,这位可是元玄公主,圣人亲女,你怎敢,怎敢……”
“不是我!是她!”李奉要疯了,他嘴上解释着,可握着匕首欲向下扎去的手,毫无说服力,他怎么知道这第三人是贺环洙?
只怕他杀了李炤炤事小,再杀了贺环洙,事就大了……贺环洙身后是显赫巨富的陈家,在宁州根深蒂固的贺家。
“惠存县主……”李炤炤声音轻如蚊讷,她很少有多余表情,这样欲泪欲泣的神色在她面上十分扭曲。
贺环洙定了定心,再次咽下唾沫,她不能让李炤炤死在自己面前!
“世子殿下是要在姜某的家中公然杀害姜某的未婚妻子?将圣人,将娘娘,又将姜某与朔方摆放何地?”
沙哑嗓音响起,李奉与贺环洙都觉得到救赎,困局顿解。
抬首见少年手执长剑,立在院落外,眨眼间长剑锋刃就直指李奉脖颈命门,他通身肃杀气息,凛若冰霜。
李奉心跳如擂,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李炤炤一个趔趄,险些跌到地上,最后落在风尘仆仆的怀抱中。
李奉仰头颤声:“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他抬手指着李炤炤,面容惊恐不安。
“十二郎,我亲眼所见,就是齐王世子要杀元玄公主!”贺环洙回过神,朝着姜平州声嘶力竭。
得到蔚青耳语,而疾步赶来的福安长公主刚好听见贺环洙的话,她面容僵直,很快就在心内做了决定。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