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郎官在田垄旁竖起两根木棍,将一卷坤舆图展开挂在木棍上。
彭越当先上前,从郎官手中接过木棍,指向坤舆图北侧一角,沉声道:“据往来商贾和谍者查探所知,冒顿率匈奴残部北渡大漠后,先沿大漠边缘收拢残部、攻灭不愿归顺之部。”
“而后便领王庭驻于乌兰湖附近。”
“乌兰湖西侧乃是大漠,西南则是连绵不休的阿尔泰山脉,东南方向为尚德山,东为翁金河,大漠山峦湖泊和河流汇聚成为天然的屏障,牢牢守护着匈奴王庭。”
“更还有水有草,可供胡人放马牧羊。”
“臣以为,欲灭匈奴,便需要先拔乌兰湖,再于此地毁草开田、修筑城郭,将此地纳入我大秦疆域之内!”
宝音紧跟着说道:“不止如此,乌兰湖之北便是胡国在漠北的屯兵重地燕然山。”
“燕然山上草木茂盛、禽兽繁多,若遇天灾,胡人便可进入燕然山中依靠山间禽兽度日,而无须立刻宰羊。”
“若有北风携白灾而来,胡人可转至燕然山之南,若有西风携黄灾而来,胡人便可转至燕然山之东,若有敌人来犯,还能让族中青壮逃进燕然山中躲避屠杀。”
“以燕然山为屏障挡下大半天灾人祸。”
“头曼城是胡国的第一座城池,胡国原本在漠北也并无城池,如今胡国王庭定然是如曾经的王庭一般由帐篷组成,随时都能被车马拉走转移。”
“倘若冒顿单于乃是如陛下一般御驾亲征,臣以为胡国王庭或许已经转移至燕然山之内,以备我大秦突袭。”
“我大秦若欲灭匈奴,燕然山同样是重中之重!”
彭越颇有些无语的看了宝音一眼,要不你说?
姚贾见状笑而摇头,主动上前接过郎官手中木棍在坤舆图上画了一个圈:“燕然山乃是胡国在漠北蓄养兵马的重地,但此地并不辽阔,真正能供匈奴繁衍生息的仅只有燕然山周边数百里疆域而已。”“翁金河以东便是长达八百里、宽约四百里,当地人称曼达勒的茫茫大漠。”
“因为这片茫茫大漠的阻隔,匈奴若欲东征就只有两条路线可走。”
姚贾手中木棍上挑,沿着山川河流勾勒出了一条路线:“要么,从燕然山先行北上六百里,沿彼处的图勒水东进抵达肯特山(狼居胥山),翻越肯特山之后再沿着克鲁伦河继续东进方才能抵达(呼伦贝尔)草原,至此,匈奴兵马才能肆意狂奔而无须沿着河流行进。”
姚贾手中木棍又扫向下:“要么,从燕然山先行南下二百里,先走尚德山避开我大秦漠南郡斥候,再穿越一段四十里的大漠避开我大秦代郡,而后便可抵达东胡西侧边境。”
“此地长期有至少五万东胡兵马囤驻,并不易破。”
“但一旦攻破此军,匈奴便可打通漠南走廊,沿上谷郡与大漠之间的湖淖区一路东进,直入东胡草原!”
看向彭越笑而颔首,姚贾继续说道:“根据山谷郡传回的军情来看,匈奴选择了难度更低但风险更高的南线行军。”
“且匈奴已经攻破了东胡驻扎于西侧边境的兵马,正在向东胡草原狂奔而去。”
“考虑到从上谷至大秦的邮驿时间,臣以为,匈奴主力大军理应已经抵达东胡乌桓山一线,正在向北部王庭进军!”
彭越刚刚升任典客没多久就被拉出去打仗了,彭越根本没有时间去熟悉、思考各类情报。
这个时候,无论是身为前任典客还是身为当朝相邦,姚贾都有必要站出来助一臂之力!
刘季看着坤舆图边想边问:“本官现在就想知道,匈奴究竟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姚贾毫不犹豫道:“不超过二十五万,但不会低于十五万!”
“既然匈奴胆敢主动攻打东胡,匈奴的可战之兵至少也不会低于十五万,否则无论匈奴如何施为,都不可能在东胡处讨得好处。”
“匈奴先遭蒙恬将军大破,又遭陛下大破,再加上匈奴本就不善繁衍,即便宝音上卿言说匈奴各部落皆擅于藏匿青壮,匈奴的青壮也理应不会超过二十五万。”
“否则,匈奴也不至于对东胡屡屡委曲求全,而是会堂而皇之的引兵东进!”
示敌以弱的前提是真的弱!
否则还不等东胡相信匈奴是真的弱,骄傲的匈奴自己人就先忍不了了。
所以匈奴的兵力不会太弱,但却也绝不会太强。
宝音补充道:“相邦所言理应是青壮之兵。”
“然,临战之际胡国能动用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青壮男丁,更还有老人和女子。”
“在兵力不够充沛的情况下,胡国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无论身份、无论男女都会当先冲锋去吸引敌军的箭矢,若是局势极其紧张,十二岁以上的女子也会随男丁一同上马出征,他们都是单于的引弓之民。”“当今匈奴至少有三十万引弓之民!”
陈平、刘季齐齐目露错愕:“女人也出征?”
宝音点了点头,眼中颇有几分骄傲:“女子也出征!”
“胡人的女子也会如男子一般从小就学习骑马射箭、捕猎捉鱼,只是帮助部落繁衍壮大的责任更加重大,所以胡人的女子才会留在后方生儿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