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方才登门,另有一事相求。”
礼法有定,登门拜谒当至少提前三日遣仆从投拜帖,主若无暇,当告知仆从另定时间。
所以扶苏很清楚冯敬只是说了番客套话,但扶苏还是耐着性子温声笑问:“哦?”
“是何事?”
冯敬自怀中取出一叠嫌帛,双手奉上:“家父曾将家父戎马一生的经验尽数编撰成书,只是家父自以为多有疏漏,故而迟迟不愿外传。”
“卑下以为,世民兄于军略一道实乃大才。”
“故而斗胆拜请世民兄加以斧正。”
扶苏佯做惊喜的起身道:“此乃武信侯兵书乎?”
“此礼太重,孤实难报偿也!”
冯敬沉声道:“世民兄此言差矣,此非是礼,而是请世民兄加以斧正。”
“纵观当今天下,也唯有世民兄才能斧正家父的兵书了!”
“不瞒世民兄,家父早已患病,今日上朝之后病体再难坚持,幸得陛下恩准告老。”
“以家父的精力实在难以再修此书,若能得世民兄斧正,家父亦可大慰!”
冯敬理应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同时暗示借斧正兵书来表达他对扶苏的支持。
但冯敬实在不会演戏,提到冯毋择患病时还一脸严肃,很是奇怪。
扶苏贴心的忽视了冯敬演技上的瑕疵,一脸关切的问:“武信侯实乃秦之柱梁,怎会突然病重?”看着冯敬拙劣的演技,李斯目露嗤嘲。
大族子弟就是这样,瞻前顾后、软弱犹豫又死要面子。
想要站队,家中柱梁却佯做不知,只让小辈站队,不愿把鸡子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想要送礼,又明知道太子缺钱,送的却是看似文雅实则无用之物,死守着所谓尊严和体面。体面值几个钱?尊严值几个钱?道德又值几个钱?
若是价码合适,本相全卖!
待到扶苏三让三辞的接受了冯毋择的兵书,李斯笑呵呵的开口:“世民公子近来门客愈多,府中事务亦愈多。”
“本相以为,理应多些臂助方才能解世民公子疲累。”
“恰好,本相膝下有一女姿容貌美、身材高挑,实乃良配!”
扶苏愕然,连忙推辞:“孤无意再娶妻。”
李斯一脸亲切的说:“吾儿李由便迎娶了世民公子之妹,若是世民公子再能迎娶本相之女,实在是亲上加亲!”
“恰巧本相族中还有六位侄女,皆姿容貌美,若能为公子媵妾,实乃幸事也!”
虽然李斯不支持扶苏登基,但这并不影响李斯甘愿付出巨大的代价和扶苏搞好关系。
同样的,即便李斯付出巨大的代价和扶苏搞好了关系,也不代表李斯支持扶苏登基。
他不过只是在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
没等扶苏开口,姚贾果断入场:“李相已与世民公子有亲,理应体谅体谅下官。”
“下官膝下亦有一女,正值妙龄,唯愿与世民公子永结同好!”
一众重臣当堂争了起来,扶苏这个主人反倒是成了陪衬。
而群臣的态度也让扶苏原本的犹疑猜忌渐渐消散。
“公子扶苏何在?”
听到呼声,群臣尽皆噤声,李斯笑道:“想来是传诏的谒者已至。”
“世民公子,想来这是本相最后一次唤您为世民公子了。”
“还请世民公子接诏。”
扶苏罕见的情绪失控,根本没理会李斯,只是步履颤抖的走出正堂,目光热切的看向府外谒者。左中郎将董翳满脸是笑,拱手道:“还请世民公子出府接诏。”
扶苏不由得加快脚步,最后甚至像曾经的孔子一样双臂展开如翅,飞也似的冲出府门,激动的拱手道:“臣,上卿扶苏,敬问圣安?”
董翳敛去笑容,肃声道:“上恭安。”
“传上诏!”
“秦长公子、上卿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秦开漠南地、平定东郡之乱、屡有良谏,可负大任。”
“今擢秦长公子、上卿扶苏为秦太子!”
“始皇帝十一年一月二十四日,上诏!”
听到这封正式诏令,扶苏心头再无疑惑,唯有一阵恍惚。
原来喋血厮杀、弑兄囚父不是被立为太子的必经之路。
原来被父皇偏爱的孩子如此简单就能被立为太子。
原来他世民,也能得到父皇的偏爱,也能被父皇主动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