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脸上始终做出温和的笑容:“哦?”
“孤何喜之有啊?”
话出口后,扶苏才意识到姚贾方才的称呼。
不是公子,而是太子!
刹那间,扶苏心脏狂颤!
难道说自己的计划暴露了,赢政此次传诏三公九卿就是为了铲除孤?!
扶苏骤然色变,厉声怒斥:“姚上卿为何害孤?!”
说话间,扶苏悄然后退一步,而苏角、申屠嘉等人则是上前一步,齐齐握紧剑柄!
姚贾大笑:“臣可不是来害太子的。”
“臣是来报喜的!”
“为了能赶在谒者之前先来报喜,臣甚至连马车都没坐,而是策马狂奔而来。”
姚贾突然收敛笑容,肃然拱手道:“臣,恭贺太子!”
李斯笑意盈盈的说:“就在方才,陛下传诏臣等入宫朝议。”
“终与群臣商定,立世民公子为太子!”
“大秦太子之位空悬四十余载,终得其主矣!”
“臣为太子贺!为大秦贺!”
李斯的笑容极其诚恳,甚至对姚贾也面带笑容。
好像他不曾在殿中严词批驳扶苏,更不曾与姚贾争的面红耳赤一般。
李斯也并不担心扶苏知道他的谏言和态度,毕竟扶苏岁数大是事实,赢政享寿无算也是谁都不能辩驳的“事实’,就算是扶苏不喜李斯的表现,也无话可说。
紧随李斯之后,赢潜、王戊、杨穆等人尽皆笑着拱手:“臣为公子贺!为大秦贺!”
如果赢政欲除扶苏,只会令两名重臣率大军而来、兵围扶苏府,绝不会让如此之多的重臣处于危险之地如今远处没有兵马,重臣却在扶苏的三尺之内,理应不会有诈。
扶苏知道,他都知道,他比谁都知道该怎么处理掉一位皇长子!
他的理性早已在告诉他赢政应该真的立他为太子了。
但,长期缺爱甚至是与父亲刀兵相向的孩子如何能自然而然的接受来自父亲厚重的爱?他只会怀疑恩宠之下暗藏刀兵!
他还没有夺宫门,他还没有清君侧,他也没有囚禁父皇,他甚至都还没把身居关键职位的重臣变成他的人,做好宫廷血战的准备。
赢政怎么可能立他为太子!
扶苏心跳的厉害,佯做皱眉沉声道:“父皇身体康健、理应享寿许久,怎会速立太子?”
“且父皇昨夜与孤彻夜长谈,亦未提及立孤为太子之事。”
“诸位同僚,莫要戏言社稷大事!”
赢潜笑呵呵的说:“宫中谒者稍后便至。”
“吾等所言是否是戏言,稍后便知。”
“世民总不会叫吾等在府门外苦等吧?”
扶苏当即拱手:“是孤失礼,还请诸位同僚入内歇息。”
刘季、苏角等人当即让开道路,待到李斯等人入内,苏角露出不可控的笑容,振奋低呼:“公子被陛下立为太子了!”
“公子已为太子矣!”
“当贺!当大贺之!”
苏角从未幻想过得从龙之功,他之所以追随扶苏不过是因为唯有扶苏愿意举荐他而已。
但现在,他追随的恩主成了太子?
那岂不是说,如无意外,他们追随的恩主日后将成为皇帝?
真到了那一天,他哪还需要旁人举荐?
以苏角和扶苏同生共死的经历,只要苏角的能力足够,扶苏一定会让他独领一军的!
苏角终于看到了实现梦想的可能!!
刘季却低声发问:“苏上卿观公子有喜色乎?”
苏角微怔:“好像,并无?”
“公子为何以为诸位同僚皆戏言?”
“纵观当今诸公子,除了咱们公子之外,还有谁有资格被立为太子?”
刘季压低声音道:“刘某不知。”
“但,万事稳妥为上。”
“还请杨郎中将即刻入宫,务必确认陛下安危。”
“请苏上卿立刻跟上公子,随时护卫,以防万一。”
“请熊兄速唤韩上卿,府中唯有苏上卿和韩上卿位列上卿,有资格入正堂,理应请二位尽数前去保护公子,再召所有先生、仆从以备不时之需。”
“再给刘某准备一套仆从衣裳,刘某会扮做仆从于旁侧回护。”
虽然刘季的地位是四人中最低的,但刘季这话有道理,地位最高的苏角又是个听劝的。
狂喜瞬间消散,三人齐齐颔首,怀揣着浓浓警惕奔赴各方。
扶苏则是已经引领群臣进入正堂。
刚入堂中还没落座,冯敬便拱手道:“武信侯冯毋择幼子、巴士司马令冯敬,拜见太、公、太……”扶苏已经摆明了不信他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但冯敬又不敢称扶苏为公子以致于扶苏误会了他的态度,一时间冯敬竞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扶苏。
出于对汉文帝的敬佩,扶苏对这位汉文帝的御史大夫也多了几分温和:“唤孤为世民兄即可。”冯敬暗暗松了口气,连声道:“卑下曾观世民兄大河之战的战报,即便只是见于文字亦钦佩不已、激动不已。”
“卑下早就有心前来拜谒,可惜世民兄公务繁忙,卑下实在不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