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政的决定彻底击碎了赵高最后的幻想。
赵高满眼绝望的看着赢政,悲声呐喊:“终陛下一朝,从来没有公卿被赐死刑!”
“求陛下看在臣服侍陛下近四十年的情分上,饶臣一次!宽容则个啊!”
绝境之下,赵高甚至希望能够煽动其他重臣,让他们因赵高之死而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但其他重臣只是眼含嗤嘲,赢政的目光也愈发冷漠失望:“朕就是对汝太宽容了。”
“汝在利用朕的宽容!”
“今日汝斗胆刺杀扶苏,朕若是依旧赐汝宽容,明日汝又意欲何为?”
赵高不会坦言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他只是痛哭流涕:“臣从未参与刺杀公子扶苏之事!臣冤枉!臣冤枉啊陛下!”
赵高的哭声没有让赢政心生涟漪,只让赢政觉得吵闹,便吩咐道:“廷尉王戊、中尉蒙毅,执刑。”“左相李斯、御史大夫冯劫,监刑!”
“立决!”
李斯肃然拱手:“唯!”
赵高、羊竭等人的哭嚎哀求声不断,却依旧在一众卫兵的押送下离开了章台宫。
更让赵高绝望的是,马车跨越渭水河后没有北上,而是转向东北方向的咸阳城,最后竟是直接停在了咸阳城东市!
卫兵用力将赵高等人都拉出囚车,赵高惊慌失措的大喊:“为何是来东市?”
“依律,理应先将本官投入廷尉狱,待同刑者的亲眷族人皆被收监之后再行刑!”
“汝等意欲违律乎?!”
赵高还在寄希望于趁着行刑前的时间练好左手,给赢政写一封辞藻华丽、笔走龙蛇的奏章,求得赢政回心转意。
但看这架势,蒙毅等人根本没准备给赵高半点转圜的机会!
蒙毅笑问:“赵上卿放心,吾等所为皆是合法合律之举。”
“赵上卿以为这段时间吾等都在忙什么?”
“除已逃亡不知所踪者外,所有同刑者的族人皆已被捕收监,包括赵上卿的家眷族人。”
“就不劳赵上卿再去一次廷尉狱了。”
“赵上卿,请吧!”
法吏们用力的将赵高推到了人流密集的东市口,逼迫赵高跪倒在地,引得大量黔首投来看热闹的目光。而随着大量囚车抵达东市口,越来越多的黔首止步不前,就连摆摊的摊贩和采买的国人也撂下摊位来凑热闹,令得场面愈发嘈杂。
“今日又有人被斩?快去把娃儿抱来,法吏斩人最是凌厉,实在是学习杀人术的良机!”
“这么多囚车!又发生了什么大案,竟会致使如此之多的人被连坐?!”
“陛下去岁方才坑杀了那么多方士,如今又要大挥屠刀?唉!”
秦律森严。
但大秦也很清楚劳动力的重要性,所以即便是在大秦,大规模死刑也并不常见。
人群之中议论声纷纷,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也有不少人长吁短叹,以为赢政近来愈发暴虐、杀戮成性。
待到所有囚徒都被押下囚车,一座临时木质高台也已搭建完毕。
李斯端坐于高台之上,朗声开口:“郎中令赵高、咸阳县令阎乐伙同东郡郡守羊竭、东郡郡尉洪愍,暗中勾结贼匪三千六百余,于东郡境内两度伏杀东郡御史、公子扶苏。”
“论罪,具五刑!”
“族诛!”
“提贼子,验正身!”
蒙毅拎着赵高走上高台,手脚麻利的脱去了赵高的衣裳,将赵高暴露在所有黔首面前。
人群之中也爆发出一片哗然:“什么?刺杀公子扶苏?公子扶苏那般仁义君子,他们也下得去手?!”“还是个短头发的,一看就曾犯过罪,本就不是好人,当杀!当杀!”
原本还觉得赢政大肆杀人实在暴虐的人,在听完赵高的罪行之后却毫不犹豫的转换了话锋。连公子扶苏都刺杀?
你还是人吗!
不知是谁人带头,一枚石子被扔向赵高。
面对这毫无疑问的违法行为,现场数千名法吏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蒙毅甚至离开了赵高些许,低着头观察地上的蚂蚁。
法吏们的举动顿时就给了黔首们无与伦比的勇气。
许是真的想帮扶苏出气,许是凑热闹,亦或是享受当着法吏面违法的刺激,一颗颗石头如暴雨般劈头盖脸的砸向赵高!
好在东市附近没有大石头,否则仅只是黔首们投出的石头就足够把赵高活活砸死。
但相较于身体上接连不断的痛苦而言,更让赵高感到痛苦的,却是台下黔首们如针尖一般的目光!他奋斗了一生才终于爬到了九卿之位。
而今日,他却赤条条的被一群贱民围观、羞辱、践踏!
赵高张口怒吼:“本……啊!”
但赵高刚张开嘴,一枚石头就砸进了赵高口中,正好砸掉了赵高的门牙!
不愿赵高真被砸死,李斯终于大喝:“肃静!”
“带连坐之徒!”
空中的石子雨瞬间停歇,一个个满脸茫然的人也被法吏押上了高台。
“高儿?”一名年迈的老者有些瑟缩的看着赵高发问:“究竞发生了何事?”
“您能不能和法吏们说说